“你不是害怕麼?”他雖欣喜,卻更心疼她。
顧黎一直對生育這件事有些抵觸,一來是害怕生理上的疼痛和身體不可逆的變化,二來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當好一個母親。
而樊振岽認為生育本身天然對女方傷害更大,理應按照妻子的節奏,所以從不催她,外界的催促也被他一一擋掉。
“是害怕,但是這個小生命真的來了的時候,感覺好奇妙,像是上天給我們的禮物,有什麼理由拒絕他的到來呢。”
而且經過四年的朝夕相處,他已經是一個好丈夫,顧黎也越來越肯定他可以成為一個好父親。
“不第一時間告訴我,該罰。”他嘴上這麼說,語氣中哪裡有一絲絲責怪的意思。
顧黎“母憑子貴”,擡起頭恃寵而驕:“你罰你罰,罰了大的罰小的。”
“哪裡舍得…”他含住她湊到眼前的嘴唇,淺淺一吻,便克制離開。
“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國。”他忽然想到,不由分說就要給隊裡打電話。
“你别鬧,這是你最後一屆奧運會,之前你都沒參加過閉幕式,這次不是早就想好參加了才算圓滿。我這有姜姜在呢。”顧黎按下他的手機。
“我認真的。可能對于十分鐘前的樊振岽,參加他人生中最後一屆奧運會的閉幕式才算圓滿。但現在對我來說,閉幕式已經不重要了。黎黎,你已經給了我圓滿。”
“選擇權”的重要性二人從戀愛時就一直深知。
他們從不為對方做決定,也從來都尊重對方的決定,這也是他們愛情持之以恒的原因之一。
所以顧黎點點頭,再次拉着他的手輕撫自己的小腹,這次他沒有逃開:“好,我們一家人一起回家。”
奧運結束後樊振岽徹底搬到了上海,外地活動能推則推,隻參加了一些必須要去的官方行程。
每天雷打不動早晚接送顧黎上下班,下班回家後廚房更是一步也不讓她邁進去。
“樊振岽退役”的謠傳竟是吃瓜群衆從顧黎日漸隆起的小腹,和他二十四孝好老公的行程裡流傳出來的。
次年全錦賽在上海,他繼續帶着上海隊打團體。
“最近你就在基地住吧,别跑來跑去了,媽休半個月假,過來照顧我就行了。”顧黎已近八個月的身孕,正在和他一起測寶寶的胎心。
“不行,我不放心。”樊振岽堅決否定。
“你單程就要快兩個小時,天天這麼開車我也不放心,你要每天讓我擔心兩次麼。”顧黎一挺肚子,威脅他。
“老婆…”看看看看,這嬌撒的哪裡有半點要當父親的樣子,“我這半年多都沒跟你分開超過三天,你忍心讓我去那山溝溝裡獨守空房半個月麼…”
“忍心,”顧黎笑眯眯逗他,輕輕拍拍肚子,“我和寶寶會想爸爸的,是不是?”
樊振岽看着愈發柔美溫婉的妻子,忍不住湊上去偷了個香:“聽老婆的,打完全錦我就徹底休假陪你待産。”
“好~你在我們安心。”
轉眼顧黎已足月,兩邊老人都來了上海等待小生命的誕生。
“害不害怕?”終于開始宮縮,他握着躺在床上妻子的手,顫抖着問。
“害怕。”顧黎是真的害怕,有些鼻酸,不願在他面前故作堅強。
“東哥,”婚後她喚老公喚得多,很少這麼叫他了,“如果有什麼事…”
“呸呸呸,”他連忙制止,“不許說不吉利的話,我的黎黎一定會平平安安,我什麼都不在乎,隻要你好好的。”
他也紅了眼睛。
“好,”護士終于把顧黎推進産房,她躺在床上點點頭,擡頭望他,“你等着我…”
“好,”樊振岽亦步亦趨跟着行進的床,“我在外面守着你…”
“砰”大門關上。
同時,姜姜帶着四位老人也來到了産房外。
“黎黎吉人自有天相,會一切順利的。”老顧終究還是有醫生的鎮定,在一衆踱步聲中,拍了拍樊振岽的肩膀。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護士急匆匆沖出來,六個人同時站起,樊振岽一個箭步沖上去。
“怎麼樣?”
護士摘下口罩,擡手拿起一個文件夾。
老顧第一時間明白那是什麼,在樊振岽身後腿一軟,險些跪倒。
“顧黎家屬,産婦大出血,簽一下病危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