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陣風吹過,掀起了帷裳一角,不經意的一眼,原本還笑呵呵地夫人突然變了臉色······
柳玥出宮時是上了一層淡妝的,這芙蓉妝又講究個清水出瑰麗,便隻需畫好眉間那顆花钿便好。那婦人的手又巧又麻利,很快便畫就了一朵活靈活現的芙蓉。柳玥拿過磨得發亮的銅鏡一看,雖說花形太飽滿少了些韻味兒,但俏麗可愛,為她添了絲少女的嬌憨。
左右搖了搖臉,柳玥覺得還算滿意,正要喚瑞帝過來看,卻聽到前方一聲癡癡的“幺幺”。她疑惑地擡起頭,就見一個衣着華貴,容色豔絕的夫人癡迷迷地朝自己走來,一個老婦和一個小婢子拼命拉着她,可那夫人渾然不覺,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就是呆愣愣地、不顧一切地往前走着,走着······
春晴和春芳見狀,下意識地擋在了柳玥的身前,卻不想這一舉動一下就激怒了那夫人,她回身一把把拉住她的兩人推倒在地,然後發了瘋似的朝這邊跑過來。然而,這時,她身後一聲馬的嘶鳴,柳玥眼睛一眯,便看見那夫人身後一匹黑馬似乎失去了控制,像箭似的射了過來。
此時,如果沒有人出手,那夫人定然會衰落在馬蹄下,被踐踏緻死。
不知怎的,柳玥看着那夫人,心髒恍然漏跳了幾拍,那一瞬,天地間似乎都安靜下來。隻有那夫人渴盼的眼神,她似乎太過着急,眼眶已紅,熱淚翻湧,嗫嚅的唇畔在拼命呼喚着。
恍惚間,那聲聲幺幺似乎變成了玥兒。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柳玥已經抱着夫人閃到了路邊,而那匹瘋馬慘叫數聲,已經被暗衛們的暗器射成了篩子,而馬上的人則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跄在地上,頭破血流,昏死了過去。
那夫人眼神更癡了,隻抓着柳玥的胳膊,未語淚先流,數度哽咽間,艱難地說出了一句話:“幺,幺,幺,你,你,為娘,娘,終于,找到你了啊。”
柳玥此時也呆愣愣的,她任由夫人拉扯着,撕心裂肺地喊叫着,眼淚卻不知何時已悄然落下。
瑞帝慌然前來,正要上前踹倒夫人,雙眼一瞪,卻又停了下來:“沈夫人?”
嚴嬷嬷和婢子這才反應過來,忙上前拉住沈夫人,瑞帝也趁機推開她的雙手,緊緊把柳玥護在懷裡。
“玥兒,你沒事吧?”
柳玥依然呆愣着,那夫人被嚴嬷嬷和小婢子一抓卻忽地瘋了,厲聲尖叫哭喊:“你們幹什麼!不要抓走我的幺幺!那是我的女兒啊!我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女兒吧。我求求你們,我含辛茹苦生下的女兒,十二年了,十二年了,我苦命的女兒啊。你們為什麼要抓走她,我的幺幺啊·····”
夫人的哭聲震天,極為凄厲,路邊看熱鬧的幾位年長婦人都忍不住垂下淚來。
“這是誰家的夫人,看着穿得這樣華貴,怎麼當街哭成這般?怪可憐的?”
“嗨,這不是清遠侯的夫人。十二年前走失了愛女,便心疼地瘋了。”
“哎,瞧她那副樣子,真是讓人不忍啊。”
“誰說不是呢······”
柳玥聽着周圍人的議論,倒是漸漸回過了身,她抓着瑞帝兒手臂,疑惑地問了句:“清遠侯?”
瑞帝皺眉嗯了一聲,“回頭再與你說,你沒事吧?”
柳玥搖了搖頭:“嫔,奧,玥兒沒事。”
瑞帝立刻陰沉下臉來:“你好生糊塗,大着肚子還敢去救人。”
柳玥讪笑了笑:“當時情勢危急,玥兒······”
瑞帝根本不買賬:“回去再與你算賬!”說着,他便有些煩躁地對着嚴嬷嬷和那小婢子呵斥了聲:“你們當家的呢?”
話音剛落,一個極俊秀的年輕男子便慌忙跑來:“娘!娘!”沈業正朝沈夫人撲過去,臨門一腳卻看見了瑞帝,便生生停住,竭力忍住沖瑞帝拜了拜。
瑞帝冷着臉朝他擺了擺手,沈業先是驚異了片刻,随即很快回過神來,先去了母親身邊。這是溫如山戰戰兢兢地立在身邊,“皇上,咱們是否先找個清淨的地方安頓一下?”
瑞帝擡腿給了溫如山一腳:“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