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今兒吹的什麼風,老爺這麼早就起來了?”管家手裡正拿着根雞毛撣子,一擡頭看見自家老爺起了早,身上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哎呦,您還沐浴了,怪香的。”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臉,“啧,我這胡子是不是有點長了?”
管家煞有其事地說,“已經快比這雞毛撣子的雞毛長了。”
男人搖頭,“不行不行,剃幹淨了,這多難看,你過來幫我。”
管家“哎”了聲,把手中的雞毛撣子放下,小跑過去給他幫忙剃胡子,他握着手裡的小刀,“其實您這胡子長得也還可以,但是不合您這氣場……您看,剃了您現在至少年輕十歲。”
“成天胡說八道,我那桌子上的木雕呢?”
“擱起來了,”管家一看他提這茬,有些讪讪,“不好讓人看見。”
“拿出來擺上,說不準有用呢。”
管家“好好好”地應着,幫着男人把臉上雜亂的胡子剃幹淨,“不過您怎麼突然想起來剃胡子了?”
這位爺可是在家裡昏昏沉沉小半年了,今天怎麼精神地跟要過年了似的?
男人照照鏡子,隻道,“美哉。”
管家笑笑,“誰不知道您是有名的美男子啊。”
就是不收拾自己,也不讓别人收拾,生生把這名頭給折騰沒了,如今誰還記得他啊。
男人笑笑,“把官服拿來。”
管家一愣,“您這是……?”
男人從凳子上站起來,整了整自己的領口,笑道,“今天天氣不錯,本官閑來無事,不如出去曬曬太陽。”
管家眼圈立刻紅了,低頭恭敬道,“是,大人。”
……
……
“我還是覺得不踏實,”陳永盯着眼前的這群甯州縣的百姓,繼而轉身在捕快裡面挑了個年紀輕手腳快的,“去西城門,拿着我的信物出城去西邊的益州縣找他們的縣令,叫他派些人手過來。”
陳永拍了拍他的臉,“速去速回,晚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小捕快連連點頭,“是是是,我這就去。”
“快去!”
陳永回過頭,指揮着捕快将他們趕回去。
“等一下,”他皺了下眉,“宋柏去哪裡了?”
幾個捕快面面相觑,“不知道,沒見着他。”
“我之前去了趟他家,但是也沒見着人,我還以為他已經來了呢。”
陳永摸摸下巴,“他那老娘呢?”
“也不在。”
陳永臉色冷了下來,還沒等他說些說什麼,宋柏便從另一邊跑了過來,神色匆匆,“陳哥。”
宋柏在陳永面前停了下來,“對不住啊陳哥,”抹了把臉,“我這睡了,醒了才知道這邊的事。”
陳永上下掃視他一通,“在哪睡得?”
宋柏笑笑,“我劉大哥家,嫂子今天包餃子,讓我們都去,吃得晚了就在那睡了。”
陳永的眼睛盯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行了,幹活,把人都給我趕裡頭去,放一塊看着,誰鬧砍誰,别在這邊堵着,明白了?”
宋柏點頭,“明白。”
小捕快匆匆從城中穿過,以往還算是一有些人氣的甯州縣,短短幾天就變得無比清冷,人要麼在牢房,要麼在東邊,隻有部分人還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家裡。
他從街上穿過,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但他卻總有一種被人看着的錯覺,大白天竟然這般陰森森的。
小捕快不禁打了個冷戰,低着頭一時不察便砰地撞在了别人身上。
他登時倒退了好幾步,差點倒在地上。
“哎,老爺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離我遠點,别好像我跟個瓶子似的。”男人聲音清朗。
“走路不長眼!?”還當他不存在?
小捕快憤憤地擡頭,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愣,“方,方,方……”
男人點頭,替他接了話,“方輕言。”
明明沒什麼可怕的,但小捕快看着那張臉便覺得腿軟,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地上。
方輕言疑惑地“哎”了一聲,“不用這麼大禮,你們平時見我也不行禮啊。”
小捕快手有些抖,“方大人。”
陳永特意交代過讓他們離這個姓方的人遠一點,誰能想到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給碰上了啊。
他的信物還沒交出去呢。
方輕言笑笑,擡手拉他起來,“嗯,不不要客氣,雖然不知道你要去哪,不過對我來說無所謂了,反正現在,哪兒你都去不了了。”
“來,給我好好講講,你們最近都幹什麼了?”
……
……
捕快們押着一衆人還沒走多遠,就看見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乍看起來有些眼熟,直到有些人突然哭嚎起來想要沖過去這才發現對面氣勢洶洶而來的人竟然是昨天被他們關進大牢裡的人!
他們竟然出來了!
一時間變得混亂,任憑捕快們如何制止,都沒辦法阻止兩撥人的靠近!
混亂中,不知道誰踢了拽着繩子的捕快,他一下子滾倒在地上,手中捆人的繩子脫手,那些越獄之人沖上來将自己的親友扶起來。
眼見着他們彙聚到一起,捕快們迅速抽了刀将他們圍了起來,宋柏則占據在了陳永左邊的位置。
“反了天了!”陳永大怒,“鬧事、越獄、攻擊捕快!還有什麼是你們不敢做的!偌大的一個甯州縣,竟被你們攪得翻天覆地!”
“是誰把放你們出來的?!”
人群靜悄悄的,人人沉默,陳永冷笑,“你們這群刁民必有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