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事,那叫同黨,”沈弗辭突然說道,站在前面的人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竟給她讓了一條路出來,“做正确的事怎麼能叫做同黨呢?”
就是她在鬧事吧。
雖站在人群中間并不顯眼,但就是因為她太不顯眼了,陳永之前都沒有注意到她。如今一看,這些人都不自覺地将她圍在中樣,顯然就是個頭子。
“你們還以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陳永盯着她,“你們聚衆鬧事、傳播謠言、現如今又越獄而出,這一件件事,哪一個是正确的事?”
“哪一件不是?”
“既是謠言,為何官府從不解釋?”
“既是鬧事,為何不追根溯源,給我們一個交代?”
“既是越獄而出,為何不詢問自己都做了什麼?”
這話不是沈弗辭一個人說得,而是劉成與徐立一人一句說出來的。
“這裡人人都認得我。”
看到徐立,陳永的目光陰沉了下來,早知道就該殺了他算了。
徐立沒看他,而是對身邊的百姓說,“我進牢獄,可有違國法?可有違地方法令?!還不是他們一張嘴便定了我的罪!我父親年邁體弱,他們還不是毫無憐憫,直接将他在大街上打殺?”
徐立轉向陳永,“這樣的捕快,誰敢信?你們自己敢信嗎?”
人群中騷亂起來。
劉嬸冷哼,“我是不敢。”
身邊的丈夫咳嗽起來,她連忙去拍他的後背。
劉嬸一邊替他順氣,一邊憤恨地看着陳永等人,“若不是因為你們,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們忘了,我可沒忘!”
是了,人們這才想起來,原來的劉成身體是很好的,自從招惹到他們被打了之後,便一身病體苟延殘喘。
“憑什麼你們壞事做盡還能好好的?!”
徐立看向陳永,“憑什麼?”
劉成也擡了頭,“我也想問,憑什麼?”
陳永顯然沒有被人如此脅迫過,尤其還是一群手無寸鐵之人,他仍舊想用武力直接鎮壓他們的事端。
沈弗辭拍拍前人的肩膀,叫他讓開些許。
前人本心煩,扭頭一看這人臉上的平靜,愣了下,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讓開了。
“陳捕快如今難道還想殺人?”沈弗辭問他。
陳永冷笑,“殺你一個就夠了,”他對其餘的百姓說,“今天隻要你們保證就此不犯,我可以不追究,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但你,”他看向沈弗辭,“你必須死。”
沈弗辭“哦”了聲。
陳永愣了下。
哦?哦是什麼意思?
劉嬸第一個不同意,“你當你放的屁誰都信?”
“我不管你們怎麼想,”她對衆人說,“反正信他的人最後都沒有好下場,這幾年我們還沒被他們欺壓夠嗎?!”
徐立看向一邊,純當做是沒聽到陳永的話。
陳永依舊盯着沈弗辭,話卻是對其他人說得,“誰不要命誰來,既然不想活那我也不慣着,想活的自然知道。”
“那你來殺我吧,可是你殺我一人能如何?”沈弗辭對他說。
“你能關一人,能關千人嗎,能殺一人,能殺千人嗎?”她句句質問,沈弗辭站得筆直,聲音凜冽,“而今我就站在這裡,陳永,你能殺我嗎?”
陳永當即就要上前,然而緊接着便有人擋在了她前面,刀鋒從他耳側劃過,速度極快,他提刀躲過,看自着那刀鋒堪堪從他脖頸前一點劃過!
“我就知道那個同黨是你!”陳永大怒。
“陳永?”
“連他們捕快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嗎?”
“就是他,是他救我們出來的。”
“上天有眼,連他們自己人都看不下去了,我們憑什麼這麼受着?!!”
宋柏倒退兩步,正好擋在沈弗辭前面。
“我不是同黨,”他抹了把臉上被刀劃出的血痕,“我是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為,翻然悔悟,想要為民除害。”
沈弗辭在背後默默點頭。
說得真好,用來唬人再合适不過了。
“為人不仁,為民不臣,枉顧國法,你罪該萬死,而每一個在甯州縣的百姓,都不該死。”他一字一句地說。
徐立冷哼,上前一步站在宋柏旁邊,“要殺甯州縣的百姓,你們就從我這裡踏過去,隻要我還活着,你們誰都别想繼續為害甯州縣。”
劉成拍拍劉嬸的肩膀,劉嬸懂他的意思,他們在背後躲久了,如今再也不想這般苟活。
有一人,便有兩人,便有百人。
真如她所說,即便站在幾步之外,他也殺不了她。
今天的事情遠比昨天要棘手得多。
陳永看着他們,去搬救兵的人遲遲未到,現在跟他們硬碰硬不是什麼好事。
“那你們想怎麼樣?”陳永問。
徐立沉沉地看着他,恨不得将撲上去撕咬,卻還是忍住了,“我們要見縣令,你以為你軟禁他我們不知道,你以為你奪他權我們不知道?”
“縣令才是一縣的父母官,是天子派來的臣子,你們是什麼,現在,我們要讓他出來治理地方,而不是一群你們這樣的潑皮無賴來擾亂地方。”
“我們要縣令主持公道!”
“我們要縣令治縣!”
“見縣令!!”
陳永臉色鐵青。
方輕言,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