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爹,你不知道大哥每十日就寄信回來嗎?”虎子微微瞪大眼睛,甚是驚訝的樣子,像是驚訝大爹竟然不知道這樣平常的事兒。
老獵戶被虎子人小鬼大的表情氣笑了下,将煙筒拿遠了一下,對着虎子的方向在空中懲戒似的敲了敲:“我應該知道?你們啊......”
“背着我都幹了什麼事?”
當家長的意識到小孩長大才開始教小孩管小孩,而不是從小孩啼哭落地那一刻開始教起來。可這樣一來便遲了。
虎子吐了吐舌頭,頑皮道:“你猜。”
不知大人逗小孩還是小孩逗大人,鬧了好一會兒。起因的主角卻心不在焉,身旁一大一小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熱鬧,可雲棉卻一句沒聽進去。
隻知道沒多久,伴随着鬥嘴的聲音,院裡的門咚咚地被敲響,緊接着就是郵差那把熟悉的嗓音響起:“紀家,有信件——”
尾音拉的極長,一下下砸碎雲棉心裡的惆怅,轉瞬即逝化陰為晴,眉眼間露出難以隐藏的笑意。幾乎是立刻,雲棉騰一聲站起來,往院兒跑去。
紀路驿離開的大半年裡,寄回家的信件不說堆積如山,總之在虎子水仙兒妞妞這裡算是非常平常事,已經見慣不怪,心裡平淡無波着呢。靜靜地在一旁看着雲棉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眼珠子一字一字地看了個遍。
珍重而小心。
紀路驿在身邊的時候反而從來沒覺得雲棉有多珍重這個人,或者心疼這個人,家裡的所有事情都是紀路驿在包,雲棉永遠不用做任何事,隻要乖乖吃飯睡覺就好。
現在人不在身邊了,倒才覺察出兩人的情誼。水仙兒還沒到紀家做事時便聽過六哥說雲棉于紀大哥而言有多麼寶貝和心肝,反而未曾聽到過雲棉有什麼貢獻,于紀家有什麼付出,于紀大哥有什麼好處,全然無法獲取有價值的信息。
如今水仙兒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雲棉對紀大哥的情誼。肉眼可見的每十天一封信,這一封信的到來簡直就像是給雲棉注入三魂六魄,瞬間抽走低迷的情緒。信還沒到時人看着跟失去精髓一樣,那雙迷人的眼睛再也不如以往那樣煥發光彩,北五省那邊的信封剛到,雲棉的眼睛立馬亮起來。
而後幾天便反反複複翻閱,甚至有将内容背下來的趨勢。
甚至水仙兒還從虎子的口中得知雲棉如此這般認真仔細識字隻是為了這封每十日到家的信。雲棉擔心自己看不懂紀路驿信上的内容,便決心學字。
水仙兒瞪圓了眼睛,嘴巴斜斜地張大,大驚小怪道:“不是吧?”
“雲棉哥哥勤勤懇懇識字是為了紀大哥?我咋看着不像?他看起來就是愛學習的樣子呢!”
水仙兒來家裡時遲,壓根不知道雲棉曾經有多麼抗拒學習。而在聽聞大哥要去當兵後一反常态堅決識文寫字。
轉臉的速度沒人比得上。
虎子高深莫測地眯着一隻眼睛,湊到水仙兒耳邊輕聲道:“你太笨啦!這都看不出來,耳聽為虛,眼見不一定為實,用心感受啊!大哥悶不啃聲,雲棉哥也不是多話的人,自然不能用常理推測。不然你以為雲棉哥在家不用幹活是為什麼,而雲棉哥又那麼聽話是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他們就是天生一對!”
虎子驚愕的嘴巴遲遲合不上,反而僵硬地頓住了,艱難地發出一個人遲疑的質問:“天......生一對?他們不是兄弟嗎?”
六哥說雲棉哥哥是紀大哥的心肝,可沒說是......一對兒啊!
虎子忍不住地閉了一瞬間眼睛,随即兩根手指曲起來狠狠地敲在水仙兒光亮的大腦門:“笨蛋!”
“這麼笨以後怎麼找飯吃!”
腦門咚地響亮了一聲,腦袋一陣眩暈,水仙兒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把抓住虎子的衣領,高舉半空須臾,虎子便被大力無窮的手惡狠狠地扔在地上。
吼道:“餓死也不關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