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封妃,不過隻下了一道聖旨,也未行冊封禮,算不得名正言順。不能大張旗鼓地操持一番,永順帝倒很是遺憾,不過在其他方面,大大地彌補,賜住的宮殿是前朝寵妃的留仙宮,賞下金銀财寶、绫羅綢緞無數。
這妃的封号,卻是選了又選,始終确定不下。
禮部拟呈上來的封号是“麗”字,意在貴妃天生麗質。葉音是不在意這些,反正這個貴妃的殼兒,就是用來懲戒敬王,刺激靈時的而已,用不了幾天她就走了。
永順帝卻是十分的不滿意,道:“音音,你不覺得它很俗氣嗎?”
葉音聳聳肩,半卧在美人榻上,姿色十分慵美,渾不在意道:“皇上既不喜歡,改了就是了,你是九五至尊,何必糾結這個?”
永順帝眼中一喜,湊過來道:“那音音,你還是覺得我給你起的封号好是不是?禮部那些,都是外人,如若不是朝堂上那些世家重臣攔着,朕就直接冊封你為皇後了。”
年輕的永順帝眼中是滿滿的癡迷,大有為卿做昏君,為美人傾盡所有的意思在。他捧出一顆心來,萬分真摯道:“音音,你可知道朕對你的心意?”
葉音輕輕笑了聲,若說之前,她還沒看出永順帝背後的真面目來。起初,她以為他隻是個隻知美人風月的帝王,可自入住了這留仙宮,就也漸漸了解了。
起初以為他是真賢王,但與其說他是賢王,不如說他是個溫柔的好人。而這溫柔,這善良,對在皇位上的人來說,就成了軟弱無能,也就意味着他成不了個武安帝。
可他,偏偏坐在了皇座上。
縱使有溫長靖扶持,他這皇位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敬王也是個實力強勁的對手,要不然,也不會至今還虎視眈眈,一直觊觎着皇位。
民間溫長靖扶他上位的傳聞不是虛言,但也過分誇大了,戰王當時确實手握兵權,可是世家朝臣的力量還在,比之敬王和戰王,還是性格仁弱的賢王更好掌控一些。
這位賢王,當然不會如表面看到的那般仁弱。這些時日,葉音冷眼旁觀,永順帝對她盛寵,做足了色令智昏的模樣,那雙眼裡,确然有些對她的情意,不過掠去浮在表面的,藏在更深處的,是對權力的渴望和野心。
永順帝如此對她,不過是要在後宮樹立一個靶子來,好應對後宮衆女的仇恨。他當初即位後,納各家的女子為妃,品階依家世高低而定,至于皇後之位,空置。等哪家的女子率先誕下皇長子,就正位中宮,皇子立為太子。
可這麼些年,也沒見哪個女子有妊娠的迹象。有一個妃子家還從宮外偷運了奸.夫入宮,想以此瞞天過海,混淆龍裔,可不用永順帝出手,其他家就迫不及待拿了證據,除掉了一個對手。
在此後,再也沒人敢起歪心思,就把主意都打到了永順帝身上,什麼十全大補湯、人參鹿茸虎鞭等補腎壯.陽的藥物都用上了。時日久了,妃子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永順帝早上喝了這妃送來的湯,中午吃了那妃送來的藥,晚上又要被拉去沐浴推拿。
永順帝受不住了,而且他覺得,整日裡面對這麼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不到熬出頭手掌大權那天,他就先被榨幹,精.盡人亡了。
雖然内心十分苦逼,面上還不得不做出一副醉心女色的樣子,就在這時候,葉音從天而降,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來,怎麼能不順勢枕下?
于是,這些時日,他便努力做出這般為卿癡,為卿狂,為卿哐哐撞大牆的樣子。隻是,永順帝眯了眯眼,這葉姑娘的表現,可是出乎他的預料,不如他盛寵下的女子那般,或驕矜張狂,或含羞帶澀,或小心翼翼。
就是很淡泊名利,對他從來都提不起興緻,老是懶懶的樣子。他在她眼裡,還不如一件嶄新的衣裳、華麗的首飾,或是好吃的點心。想到這,一向對自己的臉蛋和手段很有自信的武安帝不覺挫敗,眉宇間籠上一絲愁色。
不過一瞬間,就支棱起來了,還沒有他溫明澤拿不下來的女子。武安帝微展嘴角,露出不知對鏡練習多少次,早已熟練且令無數後妃拜倒在他龍袍之下的笑容,風流而溫柔。
“音音,朕覺得麗字忒常見,尋常女兒家起名都用它,你這般的絕世美貌,用這字豈不太屈煞你了。我想了一個字,伉俪的俪,你是朕最寵愛的貴妃,與朕成雙成對,豈不美哉?”
如此動人的情話,還是出自一個帝王之口,世間哪個女子聽了,不為之心神蕩漾,淚垂滿襟?
永順帝緊緊盯着女子的面容,内心竟是十分的期待。誠然,溫明澤很有心機,城府頗深,至今沒有對哪一位女子動心,但對于長得好看的女子,還是挺寬待的。當然,寬待是他自以為的。
何況,葉音長得還不是一般的好看。她生就顔色豔麗,不用濃妝豔抹,便足以攝人心魄,芙蓉如面,胸脯似玉,身姿如柳,說是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也不是枉擔了虛名。
葉音半卧在美人榻上,看着一腔鐘情與愛意的永順帝,身姿豔冶,連三月裡最盛的桃花也比不過。溫明澤色心頓起,見她目中微微一轉,以為美人有了松動,伸了手上去,暗暗想:這樣的美人,與之成其好事,等事成之後,将之納入後宮珍藏,好好把玩,豈不美哉?
要是讓葉音知道他心内所想,恐怕要一錘子捶爆他的狗頭!
即便不知,但他現在十分的得意,以為就能一親芳澤,葉音一巴掌拍掉了他蠢蠢欲動的爪子,坐直了身子,慵懶的神色也收了起來。
葉音好男色,好縱情,卻非是縱欲之人,且現在有件要緊事急着辦,對後宮佳麗無數的男人,也沒心思與他調情。
見葉音正經嚴肅,一看就是有要事相說,溫明澤也收起了面上的輕浮之色,卻不失散漫,語調松松道:“貴妃娘娘這樣正式,是要與朕說什麼事?”
他眸子中幽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坐直了身子,配上一張年輕的面容,身上穿的是雲紋明黃龍袍,襯得人愈發豐神俊朗,氣度不凡。這樣,方是年輕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