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敬王殿下,被挂到了城牆上。
為了讓百姓來看他,葉音和溫明澤在城樓下擺了個小攤,罵人扔臭雞蛋爛菜葉者,隻要讓她高興了,皆賞銀一兩。
相反,隻是來看熱鬧的,穿得富貴的,皆收銀一兩。
溫明澤手裡拿着個袋子收錢,心有惴惴,道:“貴妃,我們這樣做,是否有些缺德?”
葉音躺在搖椅上,攔住了一個來扔石子的小女孩,給她裝銀子,裝了滿滿一袋,才歡喜地拍兩下她亂似蓬草的頭,說:“别來了,回去吧。”
小女孩歡喜地叫:“阿爹,阿娘,快來領銀子!”然後跑沒影了。
葉音道:“不覺得。”
後又道:“原先呢,我是打算把人扔到南風館裡去的,不過,這樣赤身裸.體的供衆人觀看,更能羞辱他,且傳播更為廣泛。”
“吃瓜子嗎?”葉音遞了一手過去。
溫明澤接過,十分憂愁,“貴妃,等這幾日過去,溫家的皇室顔面,不知道要被踩到那個犄角旮旯路去了?”
葉音聳聳肩:“你們原來名聲很好嗎?”
溫明澤默然。
他們溫氏皇室,可能祖上都有神經病,他祖父、父皇,一個喜虐殺,一個好人.妻,養出來的兒子們,也是個個奇葩。超乎常人想象的事兒,那是一件勝過一件,也無外乎溫明傑那樣對貴妃了。他和溫長靖,是這家族裡最正常的兩個。
“僖妃呢?”葉音看着對敬王指指點點的女子,不由想起了陳氏。
溫明澤歎氣:“她精神不大正常,又說喜歡我,我給她送到尼姑庵裡去了。說來,她也是家族的犧牲品,如果沒有前一頂綠帽子的經驗,朕會殺了她,五馬分屍!”
葉音“唔”了聲,也不對此事予以評判。
敬王的展覽,到了後幾日,迎來了一位特殊的觀看者。葉音看了曬成人幹的敬王,喝了口冰鎮酸梅湯,十分舒爽,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疑惑的聲音:“葉音……姑娘?”
回過腦袋,看見曾經的恩客,李三闊。
多時不見,李三闊眉宇間已添了些許成熟之色,不見是單純又鋒芒畢露的少年,看向她時,眼裡浮現出複雜的情緒,既懷念又怅惘。
葉音才不想搭理他,看了一眼就别過去,權當不認識。李三闊想要上前來,溫明澤自然當起了護花使者,三言兩語就把他趕走了。
葉音聽他稱,這是我娘子。
他喜滋滋回來邀功,葉音卻淡淡地揚了眉問他:“你認識他?”
溫明澤颔首:“他是禮部尚書的獨子,李尚書是難得與各派系都少沾關系的,又掌着科舉選才這樣的大事,我自然要多加關注。”他瞄了葉音眼,見并無什麼反應,便繼續道:“李尚書看中了清流王家的女兒,如今已定了王家三女為妻,他們兩家結合于我有助力,正思量着要是否給李家下一道賜婚聖旨,以顯榮耀。”
葉音想起他當初要死要活的姿态,不覺哂笑了聲。而後道:“你既覺得有利,便放手去做,與我說什麼?聽起來像在征求我的意見似的。”
溫明澤抿唇:“你與我說說意見,也是好的。畢竟,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葉音笑:“不用你管,你就跟在屁股後撿漏就行了。”
溫明澤:“……”
溫明傑被曝曬數日,夜裡被放下來灌點水米,以防死了,就又吊上去。如此下來,不成人形,朝野内外物議沸騰,葉音就讓溫明澤這個永安帝正式監刑,将事實公之于衆,給百官萬民一個說法,給史書上一個記載。
至于人對她如何評說,卻是全然不在意。
有記載以來,還是第一次以剝.皮揎草這種酷刑,處置一位王爺。是以,行刑那日,萬人空巷。除了留出一條供皇上行走的禦道,菜市口就被圍得水洩不通,連房頂上都站滿了人。
剝皮揎草之酷刑,乃是開國皇帝為禁貪污而特設,隻是貪污腐敗屢禁不止,反而愈演愈烈,後來逢寬仁的永安帝上位,才廢止此刑罰。
找一個好的扒皮匠來,還頗費了些工夫。
這場面當然是不忍看的,所以宣布過溫明傑的罪狀後,行刑場就被帷幔遮蓋起來。溫明澤與葉音,也是聽着慘叫聲,和刑官實時彙報的進度,從脊椎開始,先割裂背部皮膚、從四肢再到胸部……
開胸時,刑官來報:“啟禀皇上貴妃,囚犯已經氣絕。”
葉音嗯了聲,掐指算了下,時間不算短,總算還她當初的折磨,不過加倍。畫皮鬼畢竟非凡人可比,為了保持美人皮的完整,動作比這扒皮匠來講,就稍顯小心和迅速了。
又不多時,帷幔撤開,架起火堆把那具血屍付之一炬,那張人.皮,用石灰漬幹,再縫合好,裡面填充稻草,懸挂于菜市街,與那起死囚犯的人頭一同示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