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支巴掌長的冰淩箭矢。
在林凜央觸到冰淩的刹那化作一絲青煙,朝西晃動須臾,消散不見。
她拿出安信找到的木盒,對李竹道:“打開它。用靈力,對準鎖。”
“啪嗒——”
銅鎖被靈力炸得焦黑,打開盒子,又一支冰淩箭靜靜躺在盒子裡。
李竹吃驚道:“這和剛剛那支箭長得一模一樣,是同一個人做的嗎?這個盒子哪裡來的?”
林凜央沉聲道:“你拿出來,遞給我。”
李竹連忙拿起,依言遞給她。這箭矢觸感光滑,凍得人骨頭都發麻,拿在手裡有種下一刻就要被凍僵的感覺。
箭矢在碰到她的瞬間消融于空中。
與剛剛那支特性一般無二。
林凜央低頭看着孩子們的信息,揉了揉眉心,又看着自己的掌心。
到底是誰?他到底想用幼兒血幹什麼?
是他還是他們?
為什麼劉騰家後院裡會有幼兒屍骨?
眼下看起來線索很多,但卻缺少一根将其串起的線,緻使林凜央腦子十分之亂,疑問叢生。
林凜央強迫自己暫時将案子丢一邊,跟李竹閑聊放松:“今日辛苦你了。怎麼樣?與生人交流也不是那麼可怕對不對?”
李竹想起白日與人相處,依然有些心有餘悸。一句話磕磕巴巴說上大半天,心說若不是府上人好,自己指不定得被嫌成什麼樣呢。
李竹抓了抓後腦勺:“還、還好吧。”
林凜央看了眼地鬼仙留下的字條,沉吟須臾,對李竹道:“今晚跟我去一個地方。”
*
蒼鳳鎮西郊。
明月高挂,樹影婆娑。
離主幹道不遠處的荒田裡有一個小土坡,新綠的野草上夜露晶瑩。此坡青草叢生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林凜央時而撥開青草探探前面,時而顧顧後面,十分警惕。
“我們來這幹啥?”李竹小聲問道。
林凜央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如果你殺了人,會在風聲鶴唳時抛屍嗎?且抛屍位置離受害者家隻隔幾裡遠。”
李竹:“哦——但沒有任何迹象表明屍體是近期抛在這裡的啊?”
林凜央:“西郊這塊地是從洛水城到蒼鳳鎮的必經之路,若是抛屍多時,又怎可能現在才接到舉報?”
李竹恍然:“所以你的意思是,抛屍人并非兇手。不是兇手,那會是誰?”
林凜央道:“你有沒有想過舉報者為什麼匿名?”
李竹也有些費解:“想過……想過這個問題,沒想出答案。”
林凜央:“前不久的孩童失蹤案許國張貼了許多懸賞令,因久無信息上報,懸賞金會時不時的漲一漲,刺激民衆積極尋找線索。時至今日,賞金定漲到了不菲的程度,這樣的情況下發現蛛絲馬迹,任何一個平民都要樂瘋,而不是匿名舉報将這大把的銀子讓人。”
李竹:“可能怕兇手報複吧。”
林凜央提醒道:“李竹師弟,六個孩童,若有多餘的命,夠他死六次了,不會給他機會出獄的。”
李竹不好意思抓了抓腦袋:“哦,對哦,我差點忘了。那你的意思是……”
林凜央:“舉報者和兇手認識。他想要将兇手送到我們跟前,但舉報者的身份十分尴尬,不适合露面處理類似的事情。”
林凜央繼續推論:“在劉騰破符鎮之前,兇手和舉報者非常有可能是合作關系,但不知發生了什麼,兩方關系決裂,其中一方——也就是匿名舉報者,打算徹底撕破臉皮,這才有了祈福時出現了怨魂,小桃被誤殺,另一方将錯就錯,禦屍滅口。”
李竹驚訝道:“你的意思是匿名舉報者、抛屍者、幫劉騰破符鎮的是同一人?兇手還……還會禦屍?我的乖乖,這許府究竟什麼地方啊?修屍道的都有……”
李竹雖然說話偶爾結巴,膽子又不大,在正常情況下,腦子還是有些好使的,略微捋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對,便道:“應該不是吧,你也說了這裡每天都會有行人,舉報者将屍體往這一扔,别人發現後肯定會上報,這樣還不用自己冒風險。”
李竹頓了頓,繼續道:“如果我是他,要不就将屍體抛在人多的地方,等别人舉報,要不就将屍體放在偏僻的地方,自己匿名舉報。他這在行人必經之路抛屍完,又匿名舉報,有些多此一舉吧?”
林凜央道:“在等待别人發現的時間段裡,兇手很可能也會發覺過來,馬上将屍體移走了——抛屍地離人行道有點距離,那處草又深,稍微小心點,根本不會引起注意——一旦兇手在我們之前發現屍體被抛在西郊,那舉報者就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