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雪木着臉,旁邊的沈囚卻顯得很高興,連眉眼間的戾氣都少了不少。
他時不時的轉眼偷偷去看謝沉雪,眼中少了幾分衡量的打量,多了些信任。
謝沉雪本來不想管他,但沈囚的目光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還有越來越露骨的看意,他蹙了蹙眉,陡然轉頭去看沈囚。
被抓包的沈囚絲毫沒有被逮到的尴尬,他若無其事關心道,“師兄,怎麼了?”
怎麼了?
謝沉雪抿唇,站起身就準備換個座位,沈囚肆無忌憚,他有些不自在。
沈囚卻看出了他的意圖,他輕輕扯住謝沉雪袖口,“師兄,他們都不喜歡我,你不在,他們就坐過來了。”
謝沉雪動作一頓,想起上次看到在白沉殿看到心魔種控制後的那幾個弟子對沈囚做的事,他又坐回去了。
他警告沈囚,“安分點!”
沈囚無辜的看他,“師兄在說什麼?”
謝沉雪沒理他,而是看向四周已經來了的弟子,心魔種之事他已經告訴了白崇,白崇也探查了各個峰,但不确定有沒有漏網之魚。
見謝沉雪沒有理他,也沒有離開,沈囚遮住眼底的晦暗。
他師兄看起來面冷,但真的很心軟。
沈囚剛要說話,就見謝沉雪盯着一個方向,眼睛眨也不眨。
他眼底戾氣一閃,在看到謝沉雪所看之人後更是瘋狂,但他不能,沈囚死死壓住心底戾氣,抿着唇去看謝沉雪。
謝沉雪并沒有察覺,他望着白沉殿這些神色各異的弟子,妄圖以肉眼去看誰的體内會有心魔種。
但很可惜,心魔種要借助特殊法器,或者被種心魔種的修士動手才能察覺出來。
謝沉雪看了片刻,依舊沒有看出來,但他也不需要如何去猜。
青崖峰是這些弟子向往之地,随着時間的增長,心魔種會将修士心裡面的負面情緒無限放大。
沈囚占了青崖峰弟子名額,本身看起來又像是個凡人,首當其沖就是這些人的發洩對象。
沈囚就是最好的辨别法器。
終于,他轉頭與一個正盯着沈囚的弟子對上了眼睛,那弟子對沈囚絲毫沒有掩飾他的惡意,還是個熟人,他眉頭蹙了蹙,走了過去。
沈囚卻在此時開口,“師兄要去見誰?”
他低着頭,隻留給謝沉雪邦邦黑的頭頂,他的聲音偏向低沉,帶着些許讓謝沉雪覺得不舒服的語調,“那個弟子是宗主弟子,大概是下一任的宗主人選,師兄是不是也覺得他天賦好,比較适合待在青崖峰,師兄要替師尊再選一個弟子嗎?”
沈囚壓住眼底鋪天蓋地的殺意,臉上卻是委屈。
他想着沉安那些該死的人,想着阿姐的仇,想着他差點死在沉安,最終選擇成為惡鬼的往事。
他原本該立刻想辦法離開這裡,回沉安去報仇,但謝沉雪太好了。
像是一抹光,突然就那樣照了進來,他逃不開,于是就想在沉入深淵前擁抱一下,但就連這個願望也堪經波折。
那些人就像是狗皮膏藥,怎麼撕開都能黏上來。
先是對他下手的那些弟子,後是沈囚被帶回青崖遇到的古言餘。
謝沉雪蹙眉,“我何時要替青崖再收弟子了?”
沈囚神色一深,擡眼時已經是雙目澄澈,“那師兄為何一直在看他?”
謝沉雪蹙眉,想到剛才他在看的人,開口,“他去青崖峰找過你兩次,兩次都居心叵測,他身上或許有心魔種。”
沈囚:“?”
他師兄心地善良,可能并不相信世界上隻有被種下心魔種的人才心懷惡念。
有些人本質便是惡人罷了。
他是如此,古言餘也是如此。
而白沉殿内對他下手的那幾人或許是因心魔種,可誰知道,到底是心魔種在作祟還是人心在作祟?
沈囚:“那我們告訴宗主……”
他還沒有說完,謝沉雪就搖了搖頭,“古言餘情況不明,還是先看看吧!”
還不等沈囚反應,謝沉雪已經站起身朝着古言餘走去。
既然謝沉雪執意要過去,沈囚也眉頭皺着,起身跟在他的身後。
見謝沉雪走過來,古言餘連忙站了起來,他望着謝沉雪,語氣恭敬,“師兄。”
他将青崖峰之事告訴宗主,隻得到了一句斥罵,謝沉雪身份或許真的不簡單,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他聽宗主說,青崖峰大弟子謝沉雪是長甯劍尊師尊飛升後不久收的弟子,他喊一句師兄的确沒錯。
古言餘剛要開口,就見謝沉雪抽出腰間的劍對着他,聲音冷淡,“去演武場。”
白沉殿是學道的地方,演武場才是切磋的地方,若是在玄天宗其他地方打架,是會被罰禁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