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什麼?本來就在左邊!”
“……”
真好,真有理有據。
雖然她也算習慣這倆人的相處與說話方式,但還是有些讪。
收回手,歉然道:“沒事,我吃别的就行。”
江寒汀夾着蘆筍遞來:“吃點青菜。”
她托着盤子接過:“行,多謝。”
這自然的動作,江敬知樂意所見,但刺痛了某人的眼。
對面的人放下了筷子,像是來了興緻一般往座椅上一靠,問:“哥,我還蠻好奇你跟你未婚妻是什麼時候有情況的啊?”
莊宥甯:“……”
“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江寒燼重新拿起筷子,夾起了剛剛被争搶的那塊土豆:“閑聊嘛。”
将土豆放進嘴裡時,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将她看成了這塊炖煮得圓潤的土豆塊一樣。
江寒汀反倒自然很多,淺笑幾聲,像是陷入了回憶般,溫柔叙述着:“其實她高中那會兒就經常會來我們學校找我,還總帶上些小女生喜歡的食物。但其實那時候我還不明白她的意思,拒絕了她好幾次,因為我總覺得讓女生破費給自己買吃的,好像不太禮貌。”
“興許是太挫敗了,後來她真的好多天沒來。直到那天在圖書館碰見,我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她,她才來繼續找我,即便我還是拒絕了那些零食。”
江寒燼玩味地笑了:“是嗎?”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那會兒你們就在一起了?”
莊宥甯微微掀起眼皮看了對面的人一眼:“……”
“那倒沒有。”江寒汀鄭重道,“學業為重,我總不能耽誤她念好高中,我們是……”
見他還不肯罷休,她隻好找了個由頭出聲:“其實時間挺久了,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了。”
“那麼青澀美好的初戀記憶也會記不清啊?”
她應着:“嗯。”
說完沖江敬知笑了笑。
江敬知認為她有些羞赫,隻好幫忙打圓場:“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吃吧吃吧。”
後半程,她頭也沒擡,沒再看對面的人一眼。
卻也能感受到對面那不善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燙穿一個洞。
呵,難怪經常看她中午離校。
-
當天夜裡,她在江宅留宿。
于茵打來電話,問她要不要夜宵一下的時候,她正好找完水喝。
興許是晚餐吃了太多葷腥,嘴裡油膩極了,她咕嘟兩杯水,才緩過嘴裡的渴勁兒。
“我今晚睡江宅。”
“啊?”對面的人一陣失落。
于茵知道她和江寒汀的關系,隻是還沒見過這号人物,并且對于她竟然有想法邁入婚姻表示不理解。畢竟這麼多年,于茵也隻在某次酒後聽她說起過一個初戀。
她最知道怎麼安撫于茵:“我給你點,當作賠罪。”
對面的人果然情緒急轉直上:“那好吧!真是隻能讓我的胃多幸福一份了。”
她知道勸不了對方别太晚吃東西的,隻能叮囑她:“量你的胃力而行。”
“Yes,madam!”
挂斷電話,要從客廳轉出回樓上時,正好透過落地窗看見一道人影立在那水池旁。
外面刮着風,吹動着羅漢松枝頭的長細窄葉。
也吹動了他身上寬松的衣物,一面衣擺想随風翻飛,卻又被他插兜的手臂全數攔住。
江寒燼在打電話,語氣有些不耐煩:“米米要鬧就讓她鬧吧。”
米米?
她捏緊手機,不自覺放輕的腳步頓住。
單薄的影子在微弱的燈光下拉得老長,一直鋪陳到落地窗外的石闆上。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他長吸一口氣,似乎有些生氣:“怎麼,她絕食,我還要抽空飛回去找她?那脾氣,也不知道誰慣的。”
她聽着他與對面那人交涉了好半晌,最後終于長歎一口氣,妥協了:“行行行,明天我給她打視頻,然後最近找時間回去見她,行了吧?”
她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腳下像是踩着厚厚的膠水,拖着的她的雙腿無法再往前走一步。
她就這樣停在那裡,一瞬,一刻,抑或隻有一息,就想通了不會有人一直停在那裡。
意識回籠的片刻,她才感覺自己的定身咒已解,想邁步離開客廳,卻發現自己的影子已經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抓住。
他緩步走過來,直到将她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下。
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香榧與雪松混合着的清新味道。
他淡淡地問了一句:“有事兒?”
“沒有。”她回道。
她堪堪到他胸口,垂着眼,想刻意忽略那氣味,可它們就是一個勁兒地往她鼻腔裡鑽,往她的回憶裡鑽。
這實在太熟悉了。
直到最後,她都無意識屏息。
他唇抿成一條線,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問她:“聽到什麼?”
她終于擡眼,反問他:“聽到什麼?”
他突然笑出聲:“沒什麼。”
擡腳走出兩步,才補了一句,“可以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