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兩人從那之後便一路無言,但她能明顯感受到江寒燼心裡不爽,一下車就直奔二十一樓,什麼話也沒再說過。
她晚他幾步,将車鑰匙遞給門童之後,就轉去了餐廳,叫餐廳給2103的住戶準備午餐。
妥善安排好一切,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手機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收到好多消息。
首先是于茵,被迫周末加班,精神狀态非常美麗,最後還不忘問一句:【你是怎麼做到愛工作如命的?】
她笑了笑,發了個扶額苦笑的表情過去。
然後是周聿衡,仔細思索兩人應該沒有約好要談什麼工作之後,便隻是如實說了自己不在家。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周聿衡近期約她的動作有些頻繁。
最後是江敬知,說選了幾個好時間,要跟她商量商量,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去江宅。她隻能如實回複,在出差。
江敬知放下手機,皺着眉揉了揉額角,臉上的褶紋裡全是煩躁與疲倦,歎了一口氣:“怎麼宥甯也在出差啊!”
趙康站在一旁,溫聲勸道:“年輕人,總是要拼的,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
“那怎麼了。”江敬知擡頭看他,語氣滿是質疑,“又不是沒錢吃飯。”
趙康沉默了一秒,隻是含蓄地笑了笑:“……”
這時,樓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江寒汀着裝齊整,一身灰藍色西裝筆挺,氣質一如既往溫文有禮。
他下樓來到客廳,聲音低緩:“爺爺。”
江敬知擡眼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站着幹嘛?”
江寒汀有些疲憊:“公司這邊臨時加了一場會議,就在明天,所以我今天的航班飛瑞士,怕不及時過去不好交代。”
江敬知現在可聽不得“出差”兩個字,正要發作,聽見趙康在旁輕咳一聲:“……”
江寒汀也頓了一下,像是感受到氛圍不對,又補了一句:“合作方有些核心資料需要線下溝通,不得不去。”
江敬知沒說話,手指在茶杯上輕輕摩挲,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什麼資料非要你親自去看?”老爺子終于開口,聲音低沉,“你手下那麼多副總幹什麼吃的?”
“對方點名要我去。”江寒汀面不改色,“而且宥甯那邊最近也很忙。”
江敬知輕哼一聲,像笑又不是笑。
江寒汀低頭,露出一副愧疚神色:“爺爺,等我從那邊回來,會會帶上宥甯跟您好好談一談的。”
他向來知道怎麼拿捏江敬知,這一句簡直是說到了江敬知的心坎裡,江敬知的語氣都平緩了許多:“行行行,你們都去忙吧。”
江寒汀含笑道别,而後擡腳離開了江宅,在起飛前,還囑咐了瑞士那邊的人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
肅城的夜來得晚,拉開一半的窗簾透進來許多斑駁的光點時,她才感受到夜深。
這些專業名詞着實讓人頭疼,她翻閱了很多資料,也沒有找到提升整理數據的速度。
放在一旁的手機跳出了一跳信息,來自江寒汀。
汀岸:【我去瑞士了,會盡快回來。】
這句話她等了許久,像是昭示着一切要塵埃落地了,指尖快速滑過手機屏幕,回複道:【行。】
甯靜緻遠:【一路平安。】
輸入完最後一行數據,她活動了一下身子,随後來到房間内的洗手間鏡子前,盡管戴着魔術巾,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臉上全是沙子。握着化妝棉打濕,擦了許久。覺得臉上清爽了,才回到桌案前。
走廊盡頭的燈光靜悄悄,莊宥甯站在2103門口,擡手敲門的時候,猶豫了一秒。
她手上拿着剛剛整理好的數據。猶豫在為什麼會是自己站在他門口,而不是随便找個人,隻要能拿給他就行了。
沒讓她繼續想下去,門從裡面打開。江寒燼穿着一件深灰色T恤,頭發有點亂,手上還拿着工程平闆,像是還在進行視頻會議。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對視頻對面的人說:“你們等會兒。”
随後他摁了關閉視頻和靜音鍵,掃了她一眼,示意她進來。
她沒有照做,而是把資料遞過去,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今天的數據整合。”
“真貼心。”他沒接,而是抱着平闆轉身進屋。
她愣了一下,隻能走進來,見他在桌案前坐下,隻好把資料放在桌上。
桌邊的餐車上,是中午她安排送來的餐食,原封未動。蓋子上還覆着塑封膜,冷凝得泛白。
她看着那盒餐,語氣不鹹不淡:“你沒吃?”
江寒燼拿起資料翻看的手一頓,頭也不擡:“忙。”
“忙到連飯也不吃?”她靠近一步,聲音低了些。
他靠着椅背,姿态慵懶,語氣也不帶情緒:“莊總現在問我這些,是以什麼身份?寰宇的老闆,我的助理,還是保姆?”
她皺眉:“江寒燼。”
他終于擡頭看她,問:“你給我送飯,我就一定得吃?你的示好我就一定要接?誰不知道莊總現在的目的呢?”
她盯着他,冷靜道:“你别誤會,我這樣安排是出于地主之誼,不是想讓你感恩戴德,你可以不吃。”
他眯起眼,聲音慢下來:“呵呵,地主之誼,我還不知道莊總原來是肅城人。”
她忽然覺得這人真的有病——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總能夾槍帶棒地說話。
“你不累嗎?”她低聲問,“時時刻刻這麼防着我。”
他定定看着她,反笑出聲:“我不是防你。”他頓了一下,眸中倏地染上幾分認真與嚴肅。
“我是怕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