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如何讓阖派弟子人手一把長劍?
這兩個問題不解決,芷若的計劃完全是空中樓閣、不切實際。
如果是之前,芷若也不會想出這樣意想天開的法子。但經曆了與五大惡僧一戰後,她卻是有了另外的看法。
押解途中,芷若覓得一次機會,偷偷将自己的想法與滅絕師太說了。
芷若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以目前的情況看,憑自身力量突圍已近于天方夜譚,而以後會不會有人來救援也是未知數。但若是有呢?
若是真有人來援,但其實力有限,一時不能打破敵人防守圈,最終後繼乏力,以緻功敗垂成呢?
而如果在形成僵持之際,她們這些被擒的六大派精英能有一戰之力,并尋機自救,内外夾擊的話,會不會就像是向平衡的天秤一端投下了一枚小小的砝碼,雖小卻打破了平衡,最終實現救援行動的成果呢?
“……若是天命如此,峨嵋并六大派該有此等劫難,倒也罷了,無非……咳咳……一死爾。可若是命不該絕,咳,咳……或有人來救援,或鞑子内部生亂,給出機會,那我們若是抓不住,咳,咳……豈,豈不是愧對郭祖師她老人家?正所謂天助自助者……”
至于如何自助,芷若認為,以當前峨嵋衆人的狀态,想要解除毒素、恢複内力,隻能靠解藥,别無他法了。這個隻能覓機,也沒法事前規劃或準備。此外,就要做好機會到來時,内力無法恢複的準備。這就需要衆弟子至少有一定的自衛能力。
而以衆人身無内力、四肢虛浮的狀态,除了整點速成劍法,芷若再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滅絕師太聽後,大是震動。能在此等絕境下,既不灰心絕望,也不做天真幻想,既苦思突圍之策,也做好從容就義之準備,這樣的人才,哪怕學武一途沒有天分,也足以擔當一派掌門之重任,更不要說芷若之天資穎悟,早就為她所鐘愛。
滅絕師太隻恨自己此次下山遠征,為何要将芷若帶在身邊?隻恨自己遠征途中,既感艱險,為何不早早立下芷若為掌門之繼?
“好孩子,你能想到這些很好。去吧,别待時間長了引起鞑子警惕。這劍法為師會好生思量,過些時日,有機會咱們師徒二人再互相印證一下。”
說完這話,滅絕師太又關心道:“芷若,你最近身體怎麼樣?看你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内傷又加重了?這些劍招什麼的你别再想了,先把自己身體養好要緊,若是久不好轉、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芷若笑了笑,難得聽師父如此絮叨,要是讓其他師姐們看到,大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當然,她知道這是師父愛護她才這樣的。于是溫婉傾聽,對師父的要求也是一口答應,然後見守衛似有異動,這才連忙溜走。
滅絕師太輕歎了口氣,她哪看不出來,愛徒在敷衍自己呢。隻是看出來又能如何?如今她身陷囹圄,想要教訓她都不能尋得到人。而且她也看出來了,自己這個小徒弟看似乖巧,實則性子很有幾分執拗,無論是下山前對明教的不同看法,還是在光明頂上主動去追殷六,真要上綱上線,那都是目無尊長、以下犯上的大忌。
但知道又如何,自己還真能去處置她嗎?
尤其是眼下這等境地,可謂危機四伏,朝不保夕,以愛徒的心性,怎麼可能去顧惜身體,命都要沒了,談什麼保養身體?
可是……滅絕師太眼前不禁又浮現出愛徒方才的樣子——
一如既往的清雅絕俗,姿容秀麗,隻是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沒有半分血色,本就纖弱的腰肢愈發的纖細了,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折斷。整個人輕盈得令人心悸,好似大風一起就會随之而去。眉尖若蹙,淚光點點,哪怕衣裳已舊,也掩不住那身清貴氣度,但也瞧上去更像是戲文中的世家病弱小姐,讓人真怕她會随時倒下。
其實,芷若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她的内傷确實并不算嚴重,正常情況下休養些許時日也就好了。甚至若是内功恢複,運功調息,也不過是三五日的功夫。但偏偏她自與那五名惡僧激戰後,就匆忙去尋武當峨嵋的大部隊,連日奔波根本不曾調養,内力也不曾盡複,緊接着就與武當派衆人一起中毒,内力盡失,這運功療傷自然就無從談起。而一路押解,雖然這些蒙古官兵對他們還算客氣,沒有肆意羞辱,但身為階下囚,也不可能有什麼好的待遇,随身攜帶的丹藥早被搜羅一空,平時粗茶淡飯,能吃飽就算不錯了,難道還能指望求助這些蒙古人尋醫問藥嗎——就算能,芷若也低不下這個頭。
所以,她這個本不算嚴重的内傷,因為遲遲不能康複,反而越發加重了。至如今,已有漸成肺病之憂。
但正如滅絕師太所想的那樣,值此危境,自然是脫困為上,為此殚精竭慮很正常,哪裡還顧得上多思傷神、不利于身體康複呢?
事實上,關于不依賴内力的劍法,她多少有了些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