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刺客......"
"退下。"獨孤珩掬起一捧水澆在傷口,血色在龍紋上蜿蜒成符咒,"沒見朕在沐浴?"
上官佩趁機旋身欲逃,腰間軟劍卻纏上玄鐵鎖鍊。鎏金獸首鎖扣"咔嗒"咬住她腳踝,方才斷裂的橫梁處垂下十丈鲛绡——這溫泉宮分明是精心布置的囚籠。
"讓朕猜猜。"獨孤珩從白玉階拾級而上,水珠順着肌理分明的腰線滾落,"上官小姐撕了嫁衣,砸了合卺杯,此刻本該在相府繡樓對月垂淚。"他随手扯過蟠龍紋寝衣披上,袖口金線在燭火下泛着冷光,"莫非是來讨要聘禮?"
上官佩突然嗅到龍涎香裡混着鐵鏽味。暴君腰間滲血的繃帶若隐若現,正是三日後北疆刺客留下的舊傷——可如今分明是景和元年!
"陛下這傷......"
"被隻張牙舞爪的貓撓的。"獨孤珩笑着将人拽進懷裡,指尖摩挲她腕間紅痕,"此傷該在右手才對。"他忽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她唇上,"佩佩的劍該沾點活氣。"
廊外傳來寶珠的哭喊:"小姐定是被人劫持......"
上官佩瞳孔驟縮。這丫鬟此刻本該在相府,卻出現在深夜禁宮。更可怕的是,獨孤珩從妝奁暗格取出個錦盒——裡面正是她方才撕碎的婚書殘片,此刻竟完好如初!
"金絲軟甲浸過麒麟血,倒鈎箭淬着孔雀膽。"暴君把玩着玉扳指,機括彈開露出裡面森冷銀針,"佩佩可知,你今夜走過的三十八處暗哨,箭矢都換成了圓頭木箭?"
溫泉突然翻湧血泡,二十具黑衣屍體浮出水面。上官佩認出其中三人額間朱砂——正是前世将她逼入冷宮的暗衛。
"這些老鼠驚了朕的浴湯。"獨孤珩扯過金鍊将人拽上玉階,鲛绡帳突然垂下困住掙紮的獵物,"既然佩佩提前來了......"他撫過她戰栗的脊背,在蝴蝶骨上重重一按,"不妨把洞房花燭也提前?"
上官佩的銀簪抵住他咽喉時,窗外突然飄進焦糊味。東南角的觀星台燃起大火,正是她前世自焚之地。而暴君喉間壓着簪子,卻笑着往她掌心塞了塊玉玺碎片:"佩佩可知,你父親認罪書上的玉玺......是假的。"
玉階上的血珠凝成細線,蜿蜒着爬上金磚地縫。上官佩握着玉玺碎片的掌心發燙,那抹朱砂紅浸在斷口處,竟與獨孤珩腰間滲出的血漬漸漸融成同色。
"陛下!觀星台走水了!"
宮人的驚呼被鲛绡帳吞沒,獨孤珩就着銀簪的寒光低頭,舌尖卷走她腕間将墜的血珠:"三年前欽天監說熒惑守心,朕命人拆了七座觀星台。"他忽然攥住簪尾往心口送,"佩佩可知,最後那座是為你留的?"
上官佩猛然抽手,簪尖劃過他鎖骨處的舊疤——那是她及笄禮上射偏的箭留下的。可眼前這道傷痕明顯更深,翻卷的皮肉間竟嵌着青金石粉末,正是前世她封後大典那日,叛軍袖箭的毒。
水霧突然劇烈翻湧。
二十具浮屍的衣襟同時鼓脹,淬毒的銀針暴雨般射向龍紋屏風。獨孤珩攬着上官佩旋身避開時,她看清那些針尾都刻着上官氏家徽——父親書房暗格裡的密器。
"陛下小心!"
寶珠破窗而入的身影快得詭異,手中峨眉刺直指上官佩咽喉。
獨孤珩擡手擲出玉扳指,機括彈開的銀針精準穿透丫鬟腕脈,染血的暗器當啷落地,竟是北疆王庭的狼頭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