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謝長歌回來,墨竹隻是躬身行了一禮,就安靜地退出了寝殿。
謝長歌還沉浸在楚玥方才的笑容裡,又喜歡楚玥的笑,心裡又覺得酸。
子钰怎麼能對着别人笑得這麼甜!!
“子钰,大晚上的,墨竹在這裡像什麼樣子?”謝長歌坐到楚玥身邊,說出來的話比存了十年的陳醋都酸。
楚玥沒弄明白對方醋意從何而來,但謝長歌的這種占有欲,卻讓他覺得不太舒服。墨竹從小陪着他長大,是出生入死的大哥,兩個人又是同性,夜裡促膝長談怎麼就不成個樣子了?
他想開口詢問謝長歌,卻發現自己根本問不出來。
後妃深夜會見外男,确實不合規矩……原來自己在謝長歌眼裡,也是普普通通的後妃而已嗎?
楚玥蹙起的眉頭讓謝長歌如夢初醒,他将人抱住,解釋說道:“子钰,我不是那種意思,也不是懷疑你,就是看着你跟墨竹一起,笑得這麼開心,心裡覺得有些吃味兒。”
“吃味兒?”楚玥愣了,吃味兒是什麼意思?清荷山上師父從沒教過。
謝長歌說:“就是看着你跟别人很親密,就心裡酸酸的,很難受,怕你不要我了。子钰沒有過這種感受嗎?”
楚玥回憶了一下,自己當初誤以為故之跟師哥一夜春宵的時候,胸中也是攪着酸,坐立不安的,怎麼也不是個滋味。原來那就是吃味兒嗎?
想起自己當時的誤會,楚玥紅了臉。
這反應讓謝長歌心滿意足,從椅子上下來,蹲在地上抱住了楚玥的腰,臉頰貼着他隆起的肚子,問道:“子钰你能跟我說說是什麼時候嗎?”
“這……”那場誤會太過尴尬,楚玥說不出口,但謝長歌這麼趴在自己懷裡,楚玥也不忍心欺瞞,隻能簡略說道,“就……你跟師兄去了妓館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做了什麼,疑神疑鬼的,很難受。”
謝長歌嘿嘿傻笑了兩聲,溫柔地蹭了蹭楚玥的肚子,說道:“原來那時候子钰就喜歡上我了呀,我可太高興了。”
楚玥害羞得厲害,不想跟謝長歌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扶着後腰站起了身子,往裡間走去。謝長歌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把楚玥圈進了懷裡。
“子钰,你我夫妻,相互愛慕再正常不過,不要害羞呀。”
謝長歌這次離楚玥很近,楚玥可以近距離嗅到他懷裡的味道。
這次的味道似乎有些許不一樣,帶了些極其清淡的脂粉香氣。
故之今日在東宮,到底見了誰?
這個念頭在楚玥腦海中一閃而過。
“故之,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楚玥蹙眉問道。
謝長歌茫然地松開了楚玥,拉住了他的手掌:“子钰,我常聽說懷妊的婦人會變得異常敏感,總是患得患失,怎麼子钰也同她們一樣了?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所以才讓子钰你覺得沒有多少安全感?”
看着謝長歌無措又茫然的樣子,楚玥懷疑是自己想錯了,脂粉香或許是從婢女或者歌姬身上沾染到的,東宮森嚴,謝長歌也來不及出宮,能回去見誰呢?
楚玥笑了,搖頭道:“懷着孩子我總是睡不踏實,所以總是不受控制地多想,故之,是我錯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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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從秦樓贖出了一個小倌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
皇帝看着禦史台遞上來的雪片似的劄子,非但沒有怪罪,反倒是勾起了唇角。太子還是那個風流成性的太子,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自己的兒子如果真是因為南朝的皇子從此安分守己,那麼整個朝堂才真的是要警醒起來了。
“我當初說什麼來着?咱們那位太子,萬花叢中過的主兒,南昭皇子再絕色,時間長了也就膩了,你看,我沒說錯不是?”早點攤子上,兩個書生打扮的男子低聲談論着皇家逸聞,說到精彩處,兩人相視一笑,甚至拍起大腿來。
“畢竟是南朝的皇族,還是個上過戰場的,那樣的人,是帶毒的蠍子,敢娶到家裡也不敢寵着啊,說不定哪天就死在枕邊人手裡了。”
唐中咀嚼油條的動作一滞,回頭朝兩人的方向看去。
他們在說些什麼?為什麼雲裡霧裡的,自己一句話都沒聽懂?
兩個人見有人看過來,怕招惹到麻煩,便瞬間停住了話,埋頭吃起了早點來。
“古爾真,他們在說什麼?”唐中回過頭來問道。古爾真成日混迹于市井,消息來源可比自己廣泛。
古爾真重傷初愈,嘴唇因失血過多還泛着白,他搖了搖頭,委屈地說道:“我這幾天是第一次出門,阿中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中摸了摸下巴,蹙眉道:“聽起來太子似乎做了什麼錯事。”
“沒關系,我去打探一下。”說罷,古爾真放下碗筷站起了身子。
唐中正納悶古爾真打算怎麼打探,就看着對方搬着自己的凳子直接坐到了那兩人的桌邊。
兩個書生被古爾真看得發憷,卻也不敢貿然開口跟他搭話,三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有些胖的實在受不了古爾真的目光,才硬着頭皮開口問道:“這位兄台,不知你……”
古爾真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嬉皮笑臉地說道:“二位方才聊的事情麻煩再說一遍,權當我不存在就是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唯恐惹上麻煩,立刻扔下了碗筷,飛速逃離了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