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彎下腰,又疼又覺得好笑。
“那她算什麼?白茭算什麼?謝長歌,你他丨媽丨的跟老子說清楚!”他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喉間全是腥氣。
謝長歌上前扶住楚玥,楚玥掙脫了他,眼睛充血,看向謝長歌。謝長歌再次拉住楚玥,朝他低聲解釋:“他們都不過玩物而已,如何能跟你比?”
楚玥從未覺得謝長歌像今日如此可笑過,朝他問道:“如果今天,在花魁床上與她春宵一度的人是我,站在廂房外的人是你,你當如何?”
“那怎麼能一樣?”謝長歌也有些惱了,覺得楚玥上綱上線,有些無理取鬧的意思在。
楚玥掙脫謝長歌:“你跟我說說,怎麼不一樣?”
謝長歌吃醉了酒,頭腦正發暈,被楚玥追問得有些不悅,面帶愠色地說道:“你是我的妻,為人夫者,三妻四妾本就尋常,而身為妻子的,怎麼能勾三搭四,去丢夫家的臉面?”
腹中又是一陣抽痛,楚玥按着在逐漸變硬的肚子,深吸了一口氣,朝謝長歌喊道:“謝長歌,你丨他丨媽丨的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個男的,我現在本來應該站在戰場上,排兵布陣,帶着我的将士踏平你們這個破國都,而不是站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大着肚子跟你糾纏!!”
自己到底圖什麼呢?
天高海闊,自己原本哪裡去不得,到底圖什麼非要困死在深宮裡,想要一個公正,到頭來還變成了無理取鬧?
“戰場?踏平我大離?沒有我,你現在還被困在金陵城裡,做你這場可笑的大夢!”謝長歌頭痛欲裂,朝楚玥吼道。
“夫為妻綱,丈夫做什麼,妻子都不該插手。”牡丹靠在畫屏邊上,隻露出了一張美豔的臉,“隻有有了足夠的權利,成了制定規則的人,自己的這條命,才能歸自己管,公子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謝長歌無暇去管牡丹說了什麼,隻想着帶楚玥回去。
“子钰,别鬧了。”說着,伸手想要把楚玥抱在懷裡。
楚玥處在陣痛當中,卻依舊輕易躲過了謝長歌,顫抖着聲音朝他問道:“你說說,我到底哪裡鬧了?”
“子钰,我承認,之前是騙你的。”謝長歌似乎豁了出去,打算把話說開,“我身為太子,日後不可能隻守着你一個人,三宮六院,就算不為了權力制衡,僅僅想要堵住朝臣的悠悠之口,也是要有的。我能給你的,隻有日後的皇後之位,還有我的這顆心。”
楚玥大笑了起來,聲音聽起來帶着一股蒼涼:“原來如此,原來竟是我想錯了。謝長歌,你以為我稀罕皇後的位置,稀罕你的那顆值不上幾斤幾兩的真心?我現在可太後悔了,後悔當初在茶館多管閑事,出手幫你。”
說着,他走近謝長歌,狠狠地在對方臉上扇了一個巴掌。
如果當時我們兩個不過是擦肩而過,興許也不會淪落到今日。
你做你的太子,我當我的太子妃,沒有什麼愛恨,隻不過是為了兩個政權的穩固,興許除了大婚當日,這一生都不會再見上一面。
——也省得誤了我,也誤了你。
窗外不知是誰唱了一曲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長安城裡,萬家燈火,多少夫妻在榻上相擁,笑談着牽牛織女,說着什麼隻羨鴛鴦不羨仙。又有多少夫妻,摔杯擲盞,将平生聽過最惡毒的話語,刺向曾經幻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如果能回到初次見面那天的清風小築就好了,自己飲着一杯茶,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刺客一個個倒下,沒有出手,也沒有搭話,随後笑着和師哥一起離開是非之地。
那樣真的比現在要好太多……
“你的目的達成了,現在可以跟你的主子去複命了,麻煩轉告他一句,請他放心,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踏入金陵城半步。”轉身離去前,楚玥這樣朝牡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