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阊阖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二皇子楚琛登基的那天,楚琋起了個大早,直奔為楚玥準備的臨時居所,笑着叩起了門。
早已過了而立之年的楚琋,此時此刻像個十多歲的少年人,把一切情緒都寫在了臉上,笑裡是戴着面具的成年人少有的坦蕩,帶着激動與憧憬,眼睛似乎也是會發光的。
楚玥掩住下半張臉,透過彎起的鳳目,可以看出他也在跟着楚琋笑,但這笑卻不是為的二哥,而是在替四哥高興。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眼前這麼高興的四哥。
“二哥登基的日子,四哥這麼高興做什麼?”楚玥有意揶揄道。
“想了大半輩子了,終于等到了這天,能不高興?”楚琋直言不諱道,“二哥定然會是個好皇帝,一掃朝堂上的頹唐之風,重振大昭的國威。到時候我主内,你帶兵,興許真的能見到北上的一日。”
透過楚琋明亮的雙眼,楚玥似乎真的看見了大昭鐵騎踏過黃河的未來。
楚琋在楚玥房中坐着,等待青松為對方換上禮服,期間百無聊賴地撥弄起房中的花草,朝墨竹問道:“有酒嗎?”
楚玥低頭整理着腰間的環佩,對楚琋說道:“登基大典快要開始了,四哥你這時候若是要飲酒,會被二哥罵的。”衣飾穿戴整齊,楚玥拿起了桌邊精心打造的銀制面具,擋住了自己的面容。
五皇子楚玥是嫁到北離的太子妃,無論生死,都不能再次踏入大昭,所以他現在是先帝流落在外多年的六子楚玉,少時因遭遇大火,面容俱毀,隻能戴着面具示人。
“唉,我就說說看,沒想着真喝。”楚琋拖着下巴,朝楚玥笑了笑,“可惜了,這樣一張臉,要被面具擋着,不見天日。”楚玥的樣貌更随生母,跟楚琋隻有眉宇間的幾分相似。
九重玉階堆砌直上,群臣魚貫而入,南朝慣例,新皇登基先祭天地,後拜宗廟。作為輔佐二皇子楚琛登上帝位的功臣,楚玥與楚琋兄弟二人皆配禦賜寶劍,分别侍立新皇左右。
“二哥……不對,從今天起得叫皇兄了。皇兄,這都拘了一天了,怎麼還沒結束?”楚氏宗廟裡,楚琋找了個空擋,就開始朝楚琛抱怨起來。
他向來不拘于禮數,甚至有時算不上一個“着調”的人,在性格上面與古爾真有幾分相似。但古爾真的那股不羁,更多時候像是一種僞裝,利用不拘于俗來掩蓋狼崽子的本性,楚琋的放蕩則來自于本身的性格。
楚玥很喜歡四哥的性格,該玩鬧的時候玩鬧,認真起來卻又比誰都要靠得住,是一個家庭裡兄長該有的樣子。
但二哥楚琛卻是與其相反的性格,平日裡以穩重仁義示人,總是不苟言笑地教育着弟妹們。
今日的楚琛心情極好,出奇地沒有責怪起耐不住性子的四弟,反而微微斜過身子,拍了拍楚琋的肩膀,縱容地說道:“快結束了,你再忍忍,晚上二哥請你吃些好的。”
“那我們兄弟三個私底下聚,可别搞什麼宮宴,拘着規矩可難受死個人。”楚琋笑道。
楚玥趁着衆人都在三三兩兩地閑談,獨自走到宗廟外頭透氣。冬日裡難得有這麼好的天氣,夕陽落着,染得遠處像幅畫一樣。
誰也未曾發覺随行的文武百官中,有一名武将正在悄然接近新皇。
“二哥小心——”楚琋反應極快,就直接擋在了楚琛的前面。
随行的百官都被搜過身,誰也不知道刺客是如何将兵刃帶在身上的。楚玥聽到動響立刻往殿内趕去,拿下了刺客,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