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今天自己開車，司機休假反倒給了她掌控方向盤的快感。

權至龍坐在副駕駛座裡，視線追着韓嫣轉動方向盤的手腕打轉。

纖細修長的手指随意撥動轉向燈，儀表盤折射的光斑在她手背跳躍。

他不自覺看入神了，眼睫許久才輕輕顫動一次——後視鏡裡映着韓嫣被墨鏡切分的側臉，下颚線繃出緊緻的弧度。

今天nuna帥氣得很陌生啊！

路口紅燈亮起時，韓嫣傾身查看右視鏡準備轉彎。

清冽的白茶香毫無征兆地漫過來，權至龍瞳孔倏地失焦。

視界裡隻餘墨鏡垂落的銀鍊殘影，細碎流光正順着她瓷白的後頸蜿蜒遊走。

等回過神來，手機已經打開攝像頭。

快門聲響起時，韓嫣正單手回正方向盤。

她偏頭迎上鏡頭，墨鏡下緣露出半截微挑的眼尾，“怎麼突然拍起來了？”

取景框裡銀鍊随她偏頭的動作輕顫，權至龍屏息按住連拍鍵。

逆光中韓嫣唇角漾起似有若無的笑，緊緻的下颌線與慵懶眼波在晨霧裡形成奇異的張力。

他指尖條件反射地連續按下快門，直到那抹銀色流光在鏡頭裡拖曳成模糊的痕迹。

“一百塊一張啊！”

韓嫣豎起食指在兩人之間晃了晃，皮質座椅随着她傾身的動作發出細微摩擦聲，“權攝影師數數拍了多少張？等下要給我結賬喔！”

權至龍故意把手機舉到頂燈下劃動相冊，虎牙在唇間若隐若現，“那要把我的卡刷爆了。”

聽到這話，韓嫣看着權至龍蓦地笑了——至龍啊，你以後可有張刷不爆的黑卡。

權至龍看着韓嫣笑得不明所以。

韓嫣想到小時候大人經常開的惡劣玩笑，也惡狠狠道，“至龍小朋友，錢不夠啊，手機就要當在姐姐這裡！”

權至龍聽到這話，立馬把手機塞進外套内袋，頭偏到一邊假裝沒聽到，“手機沒有了。”

但也隻是一個瞬間，他眨眨眼又冒出一個主意，雙手扒着座椅傾身向前，霓虹燈的碎光在他瞳孔裡流轉。

“把我當在nuna這裡吧。”

韓嫣聽着這話，握着方向盤的手一抖，又好氣又好笑地搖頭，“我們至龍xi真是半點虧都不吃啊！”

“還要跟我讨價還價啊。到公司了。”

指尖無意識地輕敲皮質方向盤，YG大樓的巨型燈牌正把胭脂色的光暈染在她鬓角，車窗外傳來練習生們的嬉鬧聲。

她望着權至龍得意洋洋地跳下車，忽然生出個念頭——

希望我們至龍永遠都不要學會吃虧。

……

上樓後，權至龍踩着走廊感應燈，徑直鑽進錄音室。

磨砂玻璃門即将閉合的瞬間，又探出個腦袋，“nuna，你要進來等我嗎？”

關上門後，權至龍又探出個腦袋來，

韓嫣笑着搖了搖頭，“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轉過兩個挂着練習生塗鴉的拐角，她屈指敲響社長辦公室的木門。

“楊社長，最近怎麼樣？歌唱比賽有選出什麼好苗子嗎？”

楊賢碩從堆積如山的文件裡擡頭，看到韓嫣，立馬起身招待她坐下，“您來得正好。”

他苦笑着推開那箱碼放整齊的光盤，“按收視率選的苗子，但唱歌水平連伴唱都夠不上。”

“哦？”

韓嫣挑了挑眉，果然是改變時間線了嗎？大晟不是在這時候被選拔進yg的？

她的指尖在箱沿逡巡，突然勾起一張貼着桃心貼紙的光盤。

DVD機沙沙轉動聲中，屏幕裡穿鉚釘皮衣的少年正對着鏡頭飛吻，破音的高音淹沒在混響過度的伴奏裡。

接連五張皆是如此，精緻眼妝掩不住顫抖的聲線，韓嫣忍不住按下暫停鍵。

她低頭看向箱子裡，“楊社長，這是所有海選者的報名光盤嗎？”

楊賢碩搖了搖頭，“隻是一部分。是寶賢他們篩選過給我的。”

聽到這話，韓嫣忽然笑了起來，她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剛才看過的幾個選手先不論歌唱實力，隻看外表倒确實是時下流行的花美男打扮。

但事實上，如果有這個的隐形篩選标準在，大晟肯定第一輪就被篩出去了！

“或許該換個篩選方式。”韓嫣垂下眼睫，微笑着向楊賢碩建議。

她抽走所有帶有形象視頻的資料，素白指尖在紙箱邊沿叩出清響，“讓報名者隻寄錄音帶，附上出生年份就好。”

落地窗外恰好掠過一群白鴿，振翅聲驚醒了楊賢碩遲疑的沉默。

楊賢碩仍然有些不相信，“這樣……就行了嗎？”

韓嫣扶着門把回眸笑，“楊社長信我吧！反正也沒别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