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等金真兒回答,權至龍又丢下一句話,“下個學期我要轉學了。”
少年轉身的衣角帶起一陣涼風,金真兒終于顧不得矜持追上去想拽住他的手腕。
“至龍,我們出去說好嗎?”
眼看着金真兒漂亮的眼睛幾乎要哭出來,韓嫣頓了頓,拍拍權至龍的肩膀,“至龍你去吧。我自己在這邊玩玩保齡球。”
盛夏的熱浪撲面而來,蟬鳴陣陣。
金真兒看着權至龍向前踏了半步,指甲陷進掌心,“至龍你生氣了?因為我騙你?”
權至龍低頭用鞋尖碾着柏油路上的小石子,石子彈起來撞在消防栓上發出脆響,“生氣倒談不上。”
他盯着石子彈跳的軌迹,仿佛那是比金真兒濕潤的眼睛更值得關注的東西。
“所以轉學是真的嗎……”
她突然卡住話頭,像是被自己發顫的尾音吓到,慌忙咬住下唇。
今早精心塗的唇釉裂開細紋,“下學期就...見不到了嗎?”
權至龍忽然笑出聲,“真兒學姐,我不騙人的。”
金真兒尴尬得臉紅,但還是向前半步,他們之間驟然縮短的距離讓少年嗅到危險氣息。
“如果我說……”
她的聲音浸着蜜糖般的顫音,指甲邊緣泛着用力過度的青白。
時間仿佛在此刻被拉得很長,蟬鳴聲也在耳邊突然放大。
權至龍注視着金真兒鼻尖細密的汗珠和泛紅的臉頰,突然意識到這個場景曾在無數個深夜的遐想中出現。
但當幻想即将照進現實的這刹那,他卻并沒有想象中開心,反而有一種毫無緣由的窒息感。
“其實我——”
“學姐不覺得這裡太熱了嗎?”
他突兀地後退半步,“我們還是進去打球吧。”
金真兒看着權至龍的背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說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
保齡球館的冷氣撲面而來,鼎沸人聲裹挾着此起彼伏的歡呼在空間裡激蕩。
權至龍剛跨進玻璃門就頓住腳步。
不知道是不是溫差轉換太快的原因,他有些喘不上氣,嘈雜的人聲也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的視線掠過攢動的人頭,最終停在西北角那方冷清的球道。
緊繃的肩線忽然松懈下來,嘴角終于揚起細微弧度。
韓嫣一個人在那裡玩的不亦樂乎,她把保齡球甩向球道,球體咕噜噜滾到半途就歪進邊溝,隻撞倒最外側兩支球瓶。
“YES!”
她突然舉起雙臂歡呼,頸上的克羅心銀鍊跟着亂顫,完全不在意周圍憋笑的觀衆。
随意把垂落下的頭發往後捋,她又去抓下一顆球,金屬腰帶扣撞在台面上叮當作響。
明明韓嫣今天難得穿得生人勿近,但此時每個動作又有種小孩兒玩遊戲似的天真。
意外的有種反差萌。
保齡球相撞的脆響裡,幾道目光開始向西北角遊移。
她看着好像是一個人來的啊。
男孩們交換着猶豫的視線,有人反複擦拭着掌心沁出的汗,有人把球在手裡轉了七八個圈,終于下定決心邁出一步。
但是權至龍的身影突然闖入畫面。
“nuna我好渴,有水嗎?”
話音未落,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撈起韓嫣身側的礦泉水瓶,随意擰開了瓶蓋。
韓嫣回頭時就看到權至龍已經咕嘟喝下一大口,還對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韓嫣也無奈了,隻好擺擺手,“随便你吧!”
看到這一幕,原本鼓足勇氣的男生又悻悻收回腳步。
權至龍垂下眼眸,嘴角輕輕翹起。
韓嫣轉頭時正對上金真兒探究的目光,她下意識友善地笑了笑。
金真兒也回了個禮貌的笑容,随後利落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
韓嫣有些好奇,想問權至龍剛剛跟金真兒出去說什麼了。
權至龍已經側身擋在她面前,笑嘻嘻地問。
“nuna能灌籃的人居然不會打保齡球?”
他自然地從她懷裡抽出那顆保齡球,指尖勾着紅色保齡球轉了個漂亮的弧線。
“nuna看我——”,他笑時虎牙若隐若現,球體在掌心抛接時帶起細微風聲。
“我來給nuna示範!”
他後撤步時揚起下巴,繃緊的肩胛在衣料下弓出漂亮的弧度,投擲動作帶起一陣微小的風。
球脫手的瞬間整個人跟着俯沖出去,鞋底與地闆摩擦出短促的吱呀。
保齡球館驟然響起歡快的電子音效,十二枚球瓶應聲翻倒的脆響中,權至龍猛地揚起右臂,攥拳躍起。
發絲在頂燈下劃出弧線,他單膝跪地做了個漂亮的收勢動作,衛衣下擺也随着轉身翻湧成雀躍的浪。
“STR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