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蕭先生逝得早,不然我真想提壺酒前去拜訪。”厲理插言。
“如果能獲得這種墨汁,你是否就能仿繪?”
“是。”
蕭予戈大筆一揮寫下一串文字遞給蕭衛,“準備好上頭的東西,銀錢暫報公賬。”蕭衛應是,拔步就往外走,南楚楓似笑非笑地目送他離開。
南楚杉停筆捏肩,又與南楚柳耳語幾句,南楚柳邊聽邊點頭,随蕭衛之後也離開公堂。
約莫兩刻鐘後,蕭衛提着個小包回來,蕭予戈拿過桌上未使用過的硯台,将包中物品逐一依照比例倒入其中調和,随後親自端到由衙役送上的長木桌前,問道:“楊秀才所要的可是這種?”
楊秀才先是聞了聞氣味,随即蘸取少許,在紙上畫了兩道,喜答:“正是此墨。大人真乃神人也!”
“本官不神,隻因曾受父親教導而已。”
“父親?莫非大人……”楊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蕭予戈。
“本官姓蕭。”
楊琦不再多問,開始一筆一畫地繪制。蕭予戈站在原地觀賞,突覺身邊有道炙熱的目光,循線望去,見南楚楓正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
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南楚楓噗嗤一聲笑着撇過頭,蕭予戈無奈望向已然走到身邊的南楚杉,她挑眉輕問:“大人有何貴幹?”
“無事。”
南楚楓轉過頭,朝前俯了俯身子,快要貼上畫紙時,蕭衛伸手拽住他的袖子,隻聽嘶啦作響,竟扯下一大塊布料,露出精壯的臂膀。
南楚楓當即雙手捂胸,宛若被登徒子調戲的少女,又羞又氣地說道:“連男人都無法抗拒我的美色,我真是個罪孽深重。”
楊秀才筆下一晃,險些将線條勾偏,蕭予戈湊近輕聲問南楚杉,“你們兄妹的性格似乎相差甚遠。”
因靠得頗近,南楚杉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回道:“我不認識他。”
南楚柳道:“我也不認識他。”
“妹妹叛逆傷透哥哥的心。”南楚楓再次捂胸口,眼尾揚向蕭衛,“小護衛,依照我南家的規矩,你看到了我的身體就要對我負責。”
蕭予戈差點被唾沫嗆了嗓子,這都什麼跟什麼?
在幾次錯筆與修複後,楊琦按下印章,等候墨迹變幹。厲理靠近咂摸須臾,問道:“可否求大人題字?若有大人墨寶,想必定能增色不少。”
蕭予戈道:“這,恐怕有點不妥吧?”
南楚楓笑道:“新官上任自有三日火,大人何不趁此讨個喜頭。”
厲理拜了再拜,蕭予戈沉思半晌,點頭應允,接筆在畫紙右下角寫下一句詩。待墨幹後,楊琦與厲理物錢相易,定收票據,而後各自歡喜離堂。
人影遠去好一會兒,南楚楓委屈巴巴地說:“我這可是上好的雪蟾絲,還請大人為我讨個公道。”
“這……”蕭予戈有些為難。
蕭衛道:“我可以全額賠償,但我沒有工錢。”南楚楓當即換了個笑臉,“沒錢不還有人嘛?”蕭衛眸光一緊,悄然将身子往蕭予戈處挪了挪。
“南公子,蕭衛是我的貼身護衛。打狗還應看主人,這債便由我替他還罷。”
南楚杉道:“恰好楚柳的萬事屋需尋幫手,不知蕭衛可願?起初工錢不高,但日後會有委托提成。”
蕭衛抱拳,“此法可行。”
“哎呀,楚杉竟要與哥哥搶人麼?果真是個不乖的丫頭。”南楚楓以指頭摩挲着下巴,口中啧啧作響。
南楚杉不理他,轉頭去瞧蕭予戈,“大人可是贊同?”
“隻要不行違法亂紀之事,本官不會過問。”
南楚柳嘻嘻笑着去拍蕭衛的肩膀,“那我現在就帶你去熟悉工作。”蕭衛點頭,同她離開。
南楚杉回原位落筆書寫結案語,“廚房裡有糕點,大人可吃些再去辦公。”蕭予戈甩了甩袖子,“恭敬不如從命。”
腳步聲逐漸遠去直至聽不見,南楚杉擱筆擡眼冷聲問道:“你是故意的?”
“蕭家的人最是忌諱欠債。”
“這就是你令蕭予戈中毒的原因?”
“毒是他自己服下的,但你為他解毒卻在我意料之中。”
“這不是爹的本意。”
南楚楓搓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胳膊,“結果已然相符,又何必在意過程?”
“既然回來了,那楚柳的萬事屋就交由你來監督。”
“了解。”
蕭予戈收回身子,貼在牆邊垂眼深思,面上神色明晦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