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杉道:“說到底不過是色/欲迷心罷了。至于蓉香之事,大人自會有所裁決。”蕭予戈點頭,放好椅子同她離開,潘掌櫃在關門一瞬躺倒在床,面朝裡睡下。
三人一貓的晚飯吃得愉悅,席間蕭予戈還問及蕭衛何時歸來,南楚柳忙着逗貓,随口回說還有兩三日,南楚杉往她菜碟裡夾進一大塊粉蒸肉,囑咐她先行用飯。
南楚柳意興闌珊收回手,捧碗扒飯,想到什麼似的說道:“二姐現在越發像娘了。”
“像娘不好麼?如她那般聰慧的女子,世間罕有。”提到自己的娘親,南楚杉眼裡泛起點點閃光,很快回神輕斥道,“快些吃飯,吃完了還要回萬事屋整理案卷。”
南楚柳随口應了兩聲,扁下嘴重新與碗裡滿滿的大米飯鬥争。
飯菜用去過半,有一衙役急切入廳,報告蓉香在房中上吊身亡。南楚杉率先放筷起身,囑南楚柳與小肉幹看守,回過頭時,蕭予戈已與衙役朝門口走去,快步跟上。
屍體先一步被擡去縣衙的仵作房,屋内唯餘幾名衙役,王九恰在門口等候,南楚杉上前詢問來龍去脈,王九告知屍體的第一發現者是蓉香鄰屋的夥計。
“我原想來喊蓉香姐去吃飯,見她一直沒有應答,這才敲門入内,誰知道.......”小丫頭驚魂未定,說話時四肢仍在不住顫動。
南楚杉問道:“約是何時?”
“在一盞茶前。”
一盞茶?蕭予戈心裡算計,這似乎是他們與潘掌櫃交談之時。
“大人,發現遺書。”衙役呈交信封,蕭予戈轉遞到小丫頭眼前,“這可是蓉香的筆迹?”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不知道。”小丫頭垂頭,聲音幾如蚊鳴。
南楚杉命道:“王九,你領兩人查封此屋,不得縣衙允許,閑雜人等不得靠近,違者三十大闆。”王九應是,退下施令,她又轉向小丫頭,放輕聲音說道,“你接下來若是想到什麼,可随時前往縣衙報告。”
正想離去時,便見蕭予戈向小丫頭遞去一塊手帕,後者又驚又羞地收下,蕭予戈溫和一笑,“恰如南師爺所言,縣衙的大門随時為你們敞開。”而後,他大步流星離府。
天幕漸暗,沿街燈籠搖曳,好似人間繁星。
南楚杉走在蕭予戈斜後方,擡眼便是他異常愉悅的側臉,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起風了。”蕭予戈忽道。
“大人相信蓉香是自盡而亡麼?”
“既有遺書,案發現場又是密室。理應如此。”蕭予戈頓了頓,“但本官不信。”
南楚杉抿嘴笑,唇邊梨渦若隐若現,“我也不信。大人或許不知,依着蓉香往日的脾性,這世上所有人死了,她都要活到最後一刻,怎會輕易尋死?”
“師爺言下之意是……”
“大人心裡不也有數了麼?”
“是他殺。”
二人相視一笑,又很快嚴肅起來,并肩趕回衙門。
“大人可算回來了。”面露疲色的高個男子自大堂靠近,蕭予戈喚一句恭仵作,又問蓉香屍體的狀況,恭辛澤回說齊仵作正在驗屍,稍後即有結果。
蕭予戈點頭欲朝仵作房去,恭辛澤伸手攔在他身前,“在去瞧那美豔女子前,請大人先與我往地牢走一遭。”
“恭仵作此舉何意?”
“潘學敬死了。”
蕭予戈與南楚杉分道揚镳,由恭辛澤引路前往牢房。離開前還生龍活虎的潘掌櫃正仰面躺在床上,蓋半拉薄被,若非面色泛烏,絕對不知是中毒之身。
牢頭畢恭畢敬地緊随,蕭予戈問一句,他答一串,倘若不是恭辛澤制止,隻怕他連今日穿的什麼内襯,吃的什麼飯都要一一道出。
“照你所言,他是在本官離去後不久服的毒?”
牢頭點頭,“小人見他不曾理會,以為他是睡着。可南師爺吩咐過,到點就要吃飯,誰都不準忤逆,小人這才開門進去叫潘掌櫃起床,但那時他已經回天乏力。”
“恭仵作可知他中的是什麼毒?”
恭辛澤道:“僅從當前神狀來看,像是砒/霜。更為确切的,恐怕要屍解後才有定論。”
“有勞恭仵作。”
三人朝一邊讓去,目送衙役們将蒙了白布的擔架擡向仵作房。
蕭予戈同牢頭交代幾句,與恭辛澤走了出去。夜風突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蕭予戈略攏了攏袖子,随口問道:“今日似乎不是你當值?”
“我來給君染送飯,她這兩日鬧肚子疼,隻能吃些流食。”恭辛澤捏了把下巴的薄肉,“眼下看來,她又要疼上一陣。”
“潘掌櫃之死,恭仵作如何看?”
恭辛澤笑,“密室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