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同學,我不得不向你坦白一點,從感情上來看,我一直都覺得你才是那個殺人魔,因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是我比較熟悉,或者至少有所耳聞的同學,我無法想象他們會是殺人魔。”
“隻有你在入學不久後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你去做了什麼,當然我知道你對外解釋的理由是生病住院,但柔弱的模樣是可以裝出來的。”
“我承認我最開始看見你動不動總是暈過去,我覺得你很嬌柔造作。”
溫蒂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隻是從理智上來看,最起碼從你被反鎖在冷凍庫這件事來看,你的确不是殺人魔。”
“而且你很聰明。”
“所以我想說的是,如果是你的話,我希望你能幫助大家揪出真正的殺人魔。”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不是為了大家,是為了我能活着離開這裡。”
夏允和溫蒂帶着遙控器一起前往了冷凍庫。
因冷凍庫位于倉庫裡側,爆炸後的倉庫電路都被燒沒了,黑壓壓的看得人心慌。
借着走廊裡投進來的光亮,夏允摸着牆,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狼藉,抵達了閘門口。
經過一番測試,她發現的确像溫蒂說的那樣,這遙控器不僅可以操控溫度,還可以關門。
而且不受遮擋物的影響,隻要是半徑5米以内覆蓋的空間,都可以成功操作。
“你是在哪裡撿到的遙控器?”環顧着慘不忍睹的倉庫,夏允問道。
溫蒂眯着眼,在昏暗的環境裡仔細觀察了一番,繞開擋在腳前的燒焦不明物體,走到了距離閘門不遠處的一塊地方,思考了片刻說道,“我記得大概是這裡,這裡曾經有幾個紙箱子,遙控器就被丢到了紙箱子上,還挺顯眼的。”
看着溫蒂手指的地方和閘門的距離,夏允覺得有些奇怪。
既然殺人魔從她手上奪走了遙控器,那為何不回收帶走,反而是留在了這麼一塊明顯的區域。
是因為當時發生了什麼意外,讓殺人魔不得不把遙控器留在這裡嗎?
還是說溫蒂說了謊?
夏允将疑惑藏在心底,面不改色地開始着手調查倉庫。
倉庫内絕大部分的物資都被焚燒的一幹二淨,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那麼誇張的爆炸,無論是人還是東西,應該都會在一瞬間毀于一旦。
哪怕還留下什麼殘骸,也将在爆炸引起的大火中,焚燒殆盡。
借着冷凍庫内灑出的慘白的光線,夏允從一抔焦土中扒拉出來幾塊埋在灰燼中變形氧化的鐵皮,她舉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根本無法辨認出原來的形狀。
“你有什麼發現嗎?”溫蒂問。
“沒有。”
完全沒有,爆炸破壞了這裡的一切。
僅憑這幾塊鐵皮殘骸,根本沒辦法判斷出這是不是煤氣罐。
哪怕已經預料了可能搜不到任何線索,但夏允還是心有不甘。
于是她又轉頭來到了隔壁的廚房,很快她便發現,這裡的天然氣走的是管道輸送,根本沒有可以人為搬運走的煤氣罐。
而且,夏允回憶當時她站在上鎖的倉庫門前的場景,倉庫的門并非完全嚴絲合縫,因此煤氣确實可以從門和門框交界的縫隙鑽出來。
雖說天然氣本身沒有味道,但為了讓人能夠及時發現洩露,所以故意在裡面增添了臭味劑。
也就是說,如果是煤氣洩露,那她或多或少能聞到一點味道。
那排除了可燃氣體洩露,這裡又沒有火藥,殺人魔到底是怎麼設計的這起爆炸案?
夏允思慮重重地返回倉庫。
廚房明亮的環境和倉庫黑暗的環境反複交替,忽明忽暗的變化讓夏允的眼睛有些不太适應。
她閉上眼緩了緩,再次睜開眼時,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裡的燈沒有開。
夏允擡頭看向倉庫頂端,那裡黑漆漆一片,顯然原來置于房頂的燈已經被全部炸毀。
沒開燈的房間是黑的。
當時,她站在上鎖的倉庫前,門縫裡的空間是黑的還是亮的?
夏允一時想不起來,她将目光放在了門口牆壁上,可惜那裡原來鑲嵌的電燈開關,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黑洞洞的窟窿,周圍的牆皮大面積脫落,露出了裡面的磚瓦。
還真是什麼線索都不給她留下!
夏允有些氣悶地踹了兩腳牆。
看着郁郁不平的夏允,溫蒂剛想悄無聲息地歎氣,可她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于是打起精神說道,“你知道我把遙控器藏到哪裡嗎?”
“為了提防有人搜我的房間,我把它藏到了公共空間。”
夏允撇了溫蒂一眼,表示現在沒有興趣猜謎。
“一處大家每天都能看到,但不會有人輕易搜索的公共空間。”溫蒂倒也沒有繼續賣關子,她說,“中庭花盆裡。”
所以在爆炸前溫蒂把她帶到花盆前,就是為了讓她一起刨土嗎?
看着略顯驕傲的溫蒂,夏允不帶感情地說,“哦你真是個大聰明。”
“本來當時想直接把遙控器翻出來給你,但是後面突發變故,花盆摔在地上碎了,幸運的是那時候也沒人去留意土裡有什麼,安頓好一切後,我悄悄回收了遙控器 ”
溫蒂說着将手伸進衣兜裡,翻了翻,掏出來了一個東西放在掌心,“隻是我沒想到的是,我還在灑在地上的碎土裡,找到了這個。”
夏允擡眼望過去,那是一張紙條,上面好像有字,倉庫内的環境過于幽暗,她根本看不清。
于是她走上前。
隻見皺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着兩個字——
暗号。
“我不知道是誰,在什麼時候,藏進去的。”
“我記得我們在安妮同學案件搜證時,仔細翻過花盆,那時并沒有發現這紙條,當然也有可能是翻得還不夠仔細。”
“我不太懂這兩個字有什麼寓意,我猜可能對應什麼密碼,但現在也沒有需要解開的密碼鎖。”
“雖然隻有兩個莫名其妙的字,但既然藏在花盆裡,肯定也是某種線索……”
溫蒂好像在說什麼,但夏允的大腦卻一片空白。
她覺得有些頭暈,耳鳴陣陣,視線也有些模糊。
哒——
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她的鼻孔裡湧了出來,越過嘴唇一路向下,最終砸在了地上。
“你流鼻血了。”一旁的溫蒂發現了夏允異常。
夏允用力地擦了一把,看着滿手的猩紅,“沒事,我去醫務室一趟。”
“我陪你去吧。”
“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鼻血而已。”
拒絕了溫蒂的陪伴提議,夏允急匆匆地跑出了倉庫,她穿過南側長廊,她路過陶瓷和碎土落了滿地的中庭,她流着鼻血一路向前跑。
心髒在劇烈的跳動,咚咚咚地敲擊在鼓膜上。
暗号。
隻有夏允才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一起拉屎屎嗎?
走!一起去拉屎屎!
這是兩天前的九二,跨過時間的鴻溝,打破生死的壁壘,傳遞給她的,最後的訊息。
夏允跌跌撞撞地沖進了九二的房間,闖入他的衛生間。
這裡,在案發後他們曾全員一起進行過一番仔細的搜索,隻是最後一無所獲。
可現在,僅憑紙條上的兩個字,夏允便一邊捂着鼻子,一邊趴在地上又進行了一輪毯式搜索。
淋浴間沒有、蓄水池沒有、馬桶裡沒有……
夏允甚至把每一個地磚和每一塊牆上貼着的瓷磚都摳了一遍,确認每一塊都嚴絲合縫,無法撬動,這才不甘心地收手。
什麼都沒有!
可暗号除了指向衛生間,還有别的意思嗎?!
夏允堅信九二死後留下的訊息不可能虛晃一槍,就在她咬牙準備把蓄水池雜碎的時候,她突然想到:
拉屎對應的是馬桶,不是整個衛生間。
難道要沖水嗎?
夏允飛速地按下沖水鍵,目光緊盯着馬桶裡。
嘩啦啦,伴随着已有的水流沖下,新的水流打着旋湧了出來。
還是沒有,隻是幹淨的水!
就在夏允準備再一次按下沖水鍵時,她的手突然停在了原地。
她顫抖地站起身,搬開了馬桶後方蓄水的蓋子。
然後她看見——
那裡,水箱裡,正漂浮着一個透明的袋子。
袋子防水,将裡面的物品完好無恙地保存。
夏允的手有些抖,她試了兩次才成功把袋子打開。
裡面靜靜地躺着一張紙條,以及……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