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雖然沒什麼經驗,可在怒火的加持下,她絲毫不落下風。
最後兩個頭發淩亂的女人被安東和F強行扯開。
是夏允站在溫蒂的位置主持了這場審判。
“艾瑪同學死于第7天中午12點。”
“她的屍體被發現于第7天下午5點,經衆人一緻判斷,艾瑪同學死于溺亡。”
“我們在艾瑪同學的房間發現了一封信。”說到這裡,夏允的聲音雖然依舊平靜,但她的手中的信紙就随着小臂的顫抖而小幅震顫。
“我來吧,”F留意到了夏允的異常,他主動走上前,接過這封信,用一貫溫和的聲音念道,“信上寫着:”
“很高興認識你們,韋利高中的各位同學。”
“在這裡我要對各位說一聲抱歉。”
“對不起,讓你們卷入這樣一場莫名的紛争。”
“因為一些不可抗因素,我做出了一些不正當的行為。”
“我知道僅僅是道歉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已經死去的同學根本聽不到我的聲音。”
“如果你們對于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仍有疑惑的話,那麼請允許我占用你們幾分鐘的時間,幫你們了解事情的真相。”
“其實第1天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但這是我的使命,我必須要這麼做。”
“選中安妮同學,隻是一個巧合。”
“雖然很可笑,但對于昏迷不醒的同學下手,我的負罪感可能會小一些。”
“第2天下午,在離開莉莉同學房間的時候,我碰巧看見伊賽同學面色凝重地走出房門,她似乎要找莉莉,隻是看見我後又退了回去。”
“伊賽同學擁有很傑出的驗屍能力,我對于她要講的事情有些好奇,于是我把莉莉同學的房門上鎖,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趴在門闆上偷聽了伊賽同學的講話。”
“再然後的故事你們都知道了。”
“第3天下午,因為溫蒂同學将我叫到了醫務室,打亂了我原本的計劃。”
“九二同學的到來完全是個意外。”
“他卡在了溫蒂同學去洗手間的空檔,進入醫務室,找到我。”
“他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直覺,但卻忽略了我那時手中握着的迷藥。”
“我将他引到隔壁的遊泳館,迷暈,然後藏進了櫃子裡。”
“借助泳圈的殺人手法,是我早在最開始就想到的,所以實施在九二同學身上并不困難。”
“唯一困難的是,我不能讓同屋的莉莉同學發現我的異常。”
“在這裡不得不承認,F同學差一點就猜中了真相。”
“我房間的鐘的确被調過,是我親手調的,調慢了一個小時。”
“為的就是防止莉莉同學在10:00~11:00間醒來,發現我沒有回到屋子,因為那段時間,我需要去準備一個全新的泳圈。”
“明明一切計劃的都很順利,卻沒有想到,在倉庫,我撞見了卡恩同學。”
“卡恩同學是一位很好的同學,我曾請求他幫我做一個鬧鐘,他很爽快地答應了,并很快給了我交付。”
“這個鬧鐘的作用是在淩晨2點提醒我遊泳池開始放水,按照原計劃我需要在3點半左右多前往泳池查收結果。”
“可莉莉同學似乎睡得不踏實,盡管我很快就按掉了鬧鐘,但她還是醒了過來。”
“我不敢輕易離開房間,直到淩晨4點,機會來了。”
“我尾随了莉莉同學,但我根本沒有想過殺死她,溫蒂同學的出現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也許從最開始,我就不應該答應莉莉同學住進我的房間。”
“可凡事沒有如果。”
“每做錯一件事情,就需要做更多件事去彌補錯誤。”
“我有些累了。”
“但有些事情絕不能讓你們發現。”
“比如說,其實我會遊泳,但我不能表現出來。”
“又比如說,我不能讓你們發現我的身份。”
“我不得不殺死卡恩同學。”
“這個過程很痛苦。”
“原本,我是想和卡恩同學一起死掉。”
“後續的走向着實有些失控。”
“在看見莉莉同學拿着書慌慌張張出現的時候,我想,一切都已經遲了。”
“也許我該殺死她的,也許我早在第1天就該殺死她。”
“但最起碼,我還來得及補救。”
“就讓一切停在這裡吧。”
“不管怎樣,我還是很高興能在這裡認識你們。”
“以及,很感謝你們曾經為我做出的辯護。”
“願你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要去找死去的同學贖罪了。”
“艾瑪緻上。”
F念完這封信後,停頓了許久,才用一貫溫和的聲音開口說道,“這是艾瑪在自殺前留下的遺言。”
“這封信真的是艾瑪同學寫的嗎?”雖然字字句句,言之确鑿,但夏允卻仍有一種不真實的荒謬感,她甚至覺得這封遺書比什麼遊戲的真相都荒謬。
“有可能是殺人魔假借艾瑪之手,杜撰的遺書。”她認真地說。
“艾瑪同學的手寫作文曾登過校刊,我見過她的字迹。”經過和巴拉拉激烈的厮殺,溫蒂勉強提起了說話的興緻,“我确認這是她的字。”
“那麼……那麼……她就是殺人魔了。”巴拉拉捋了捋剛剛被撤亂的頭發,全然沒有了昨天夜裡揚言要薅秃殺人魔頭發的氣勢。
F将一張報紙放在會議桌上,“7年前的報紙已經提及了,艾瑪同學所在的孤兒院,因為資金不足面臨倒閉的困境,最終是在校長的贊助下才重新運營起來。”
“這大概就是那個老登給他第2次機會的含義吧。”
“可無論是什麼理由,殺了人,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安東低着頭,“就算是艾瑪同學也一樣。”
“錯,就是錯了。”
“你說的對,錯,就是錯了。”溫蒂喃喃地說,“但不僅僅是艾瑪同學錯了。”
“如果我最開始……沒有為艾瑪同學袒護,沒有隐瞞重要線索……或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夏允并沒有聽其他人在講什麼,從她見到艾瑪的那封信開始,她的腦子就是空空的。
就像是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她聽見自己說,“一個會遊泳的人把自己淹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所以艾瑪同學是帶着必死的決心走的。”
F這一次沒有将生死依托在命運之上,他溫和地說,“既然她人已經走了,那她生前的所作所為,我們也不好予以評價。”
“不管怎麼樣,殺人魔已經死了,我們也算是解除危機了,這是件好事。”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巴拉拉的語氣中沒夾雜半點歡喜雀躍之情。
“那麼大家自行投票,投票後散會吧。”溫蒂站起身,履行她最後的職責。
投票很快就結束了。
除了莉莉投票安妮以外,剩餘四票全部投給了艾瑪。
艾瑪出局,沒有執行任何懲罰。
這是迄今為止最快的一場審判。
以一種荒謬的形式,為這場殺人遊戲草草地畫上了句号。
夏允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掏出了鑰匙,可很快她便發現她的房門沒有鎖。
輕輕推開門,打開燈。
她有兩天的時間沒有回過自己的房間了。
一種不自在的陌生感湧上心頭。
很快夏允便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她的房間似乎太過整潔,整潔得就像是被人收拾過一樣。
有人來過她的房間嗎?
夏允四處打量了一番,然後拉開櫃子。
在第1天,發現藥瓶的位置,她看見了一張紙條。
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記得按時吃藥!”
打開衣櫃,莉莉的校服被整整齊齊的挂在衣櫃裡。
可夏允的視線卻不自覺地落向衣櫃一角。
那裡有一隻如同中毒了一般的毛線兔子。
兔子眼睛紅紅的,長着一對小翅膀,身上的毛線七彩斑斓。
那是夏允在第3天從艾瑪那裡獲得的『彩虹兔子』。
她什麼時候把這兔子放進衣櫃裡了?
夏允隻覺得腦子空空的。
她将這兔子拿了起來。
然後她發現兔子的屁股下坐着一張紙。
那是一封手寫信,沒有落款的手寫信。
親愛的莉莉:
不要為我難過。
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話,你一定可以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有些事情總要有個結果。
很高興認識你。
我不後悔和你做朋友。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空洞的軀殼裡不斷的湧出來。
一滴兩滴,然後彙聚成一股股,嘩啦啦地留下。
夏允覺得她的身子在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這不像是一種突發的情緒決堤。
反倒像是這具身體,剝奪了夏允的控制權,所做出的自發的反應。
不是她在哭。
是莉莉在哭。
夏允常常在想,為何最初的幾天,殺人魔總是盯着莉莉殺,可到了後來,卻開始轉換目标。
起初她以為,總有人的優先級高于她,所以她的排序被不斷向後推。
可現在她終于懂了,原來艾瑪的好感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成了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