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惟:“.…..”
啪。
齊少惟給了自己一耳光,老實把托盤拽過來,埋頭趴桌上啃起雜糧窩窩頭,看起來命很苦的樣子。
他幹嚼下一個,噎得眼冒金星,猛灌了一口牛奶,才有點心虛地撇眼觑他:“那你媽呢。”
“我是說,你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額…”齊少惟嘴比腦子快,說出來才覺得好像有些不妥,說完又認命地往嘴裡塞了一個白煮蛋,俨然把吃早飯當成了賠罪方式。
宋玉看得有些無奈,齊少惟的生活是他夢寐以求的,但這位小少爺顯然嫌母親操心太多,也不想吃隻有營養沒有口感的食物。
“我挺羨慕你。”他靠在桌子上,少有地對别人說出一些心裡話。
齊少惟的劇情線還沒開始,目前宋玉尚未把他劃分到惡人陣營,勉強還能做個交流對象,不過也到此為止。
齊少惟隻當這人終于願意跟他說些事情了,眼睛瞪得像銅鈴,恨不能開手機錄音器錄下來。
誰知對方說完這一句就住了口,沒有下文了。
“然後呢?”
宋玉垂眼,看着腮幫子鼓囊囊像大狗熊進食的人:“什麼然後。”
齊少惟捶胸頓足,像是原地來了套軍體拳:“不是我說你…嗝。一說到私事你就裝死,你根本不把我當朋友!”
“我們本來就不是朋友。”
宋玉冷漠如冰,在齊少惟快被氣死的前一秒大發慈悲:“是師生。”
梗在喉頭的東西終于咕咚落進肚子,齊少惟坐在原地目視前方,忽然像蒸汽火車發動一樣,兩耳朵冒氣臉頰通紅。
宋玉莫名其妙:“你臉紅什麼。”
“誰臉紅了!狗臉紅了!”齊少惟咋呼反駁,沉默片刻,又忍不住扭捏起來,“你,你不覺得,師生…還挺暧昧的嗎。”
宋玉:“?”
神經病三個字呼之欲出,宋玉又忍住了。
“少看點狗血小說。”宋玉抽出一本書敲了他腦袋一下,開始翻看桌上的功課。
齊少惟舔了舔唇,盯着宋玉的背影:“不是狗血…是純愛。”
很久沒看小說,不知道耽美已經變純愛的宋玉,自然沒聽出這句話的一語雙關,隻當齊小少爺日常犟嘴,沒往心裡去。
他在這待了兩個多小時,本想中午就走,偏偏齊少惟不樂意,拉着他陪玩主機遊戲。
不會摸魚的打工人不是好打工人。
宋玉勉為其難應下,待到傍晚才走。
齊少惟依依不舍把人送走,又風風火火沖回書房,掏出鎖在書櫃最裡層的粉色筆記本,上面寫着大大的四個字——“戀愛日記”。
“今天我跟喜歡的人表白了。雖然不是那麼直白,但我覺得他一定聽懂了!他知道我喜歡男生了!但他很平靜!他一定也喜歡我!對,沒錯,他背對着我的時候一定偷偷臉紅了,我要想辦法追求他!”
齊少惟興奮難耐,回憶了一下最近看的純愛小說,覺得他務必得找個助攻幫自己一把才行。
找誰好呢。
他打開微信頁面翻了翻,翻到最下面X字母一列,看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謝遲。
齊少惟猛拍大腿,就是你了,我的好竹馬!
宋玉是從花園側門回到謝家的,返回客廳務必經過廚房,傭人們正在這裡吃晚飯。
平時他們用飯時氣氛很是熱鬧,大都圍在楚牧一身邊楚哥長楚哥短,實際楚牧一比不比他們年長還兩說。
今天楚牧一被他關了禁閉,宋玉走進時,原本在小聲說着什麼的傭人們齊齊噤了聲。
他們一邊吃飯一邊狀似無意地将視線從宋玉身上滾過。
宋玉隻作未覺。
這座宅子裡除楚牧一之外的傭人,除了服從宋玉的命令外不會與他有任何交流。
他們之間連客氣疏離的同事都算不上,而是詭異地管控與孤立的關系。
這份孤立有時是言語,有時是行為。按理說,像宋玉這樣被主家看重的人該受到很多巴結讨好,但偏偏傭人們相反。
不符合常理的情景,背後自是有人動作。
某個好老闆就喜歡營造出這樣一種氛圍,讓宋玉在外處處受到欺淩冷落,最後隻能去不斷依靠、讨好他,以獲取在謝家立足的權力。
像飼養一隻小雀。
與其原著中對付主角受的手段如出一轍。謝儒似乎對什麼都很有掌控欲。
天空一道驚雷炸響。
宋玉猝不及防,身子一顫,擡頭看到天邊逐漸蓋住日頭的烏雲。
要下雨了。
轟隆——
天色漸晚,屋外大雨滂沱,雷聲滾滾。
謝儒發消息說今晚在外用飯,歸家時間不定。
宋玉樂得清閑,廚房早已備好了給謝儒的飯。他不回,那這些美味佳肴就都是宋玉的。
宋玉毫無顧忌地坐在主位上用飯,把每一道菜都嘗了一遍,然後吃自己最喜歡的。不必看老闆臉色附加拍馬屁的晚餐,宋玉吃得無比自在。
他享受完晚飯并将一切收拾停當,正準備回房做自己的第三份工作時,門鈴忽然響了。
不想被其他傭人看到猴子稱大王畫面的宋玉,已在先前讓他們都去休息,這會他隻能自己去開門。
可…誰會在這種時候來謝家?
空曠的客廳裡隻站着宋玉一人,屋外大雨還在下,門鈴聲在牆壁之間回蕩,大門邊上的提示燈頻閃着紅光。
宋玉忽然覺得脖子有些發涼。他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身後沒有人。
膽小鬼。
宋玉罵了一句。
門鈴還在不疾不徐地響着,宋玉定了定心,安慰自己外面院門有保镖守着,能進來的肯定都是熟人。
宋玉拔步往前走去,已然平靜許多,但手握住冰涼門把後,腦中還是不受控制地飛出很多畫面。刹那間手慣性動作下按,大門打開一條縫。與此同時,天幕陡然迸出一道閃電,轟的一聲照亮半片夜空。
宋玉在閃電之下同一雙漆黑灰瞳對上視線。
來人戴着衛衣兜帽,雙手垂立,額前黑發濕透,蒼白秀美的臉上布滿水痕,模樣狼狽惹憐,可那雙眼流露出的淡漠深冷卻與其相貌格格不入。
四目相對,宋玉心頭百轉千回,卻隻僵硬一瞬,便換上笑,将門全部打開,對來人微微颔首道:“少爺,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