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前院,卓然手執酒杯,看着天上耀眼奪目的星辰,眼神卻比這幽藍的夜空更為幽深。
按理說,他作為重生回來的人,有着兩世的閱曆,理應順風順水才對,可偏偏他事事不順。
因着今生的許多事與前世的軌迹太過不同,他也試探過自己所懷疑的人,可一無所獲。
腦中将所有可疑之人過一遍,他才總算明白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人人都懷疑過,包括不知死活拒絕和自己交好的魏焱,可偏偏漏掉了如今風頭正盛的溫陽公主。
也不怪他忽略此人,實在是在前世時,這人就是一個滿頭滿腦隻想引起他注意的草包。即便是她與秦頤甄變得要好,他也不覺那是什麼問題,她都能與路霁安攪合到一起,其餘事又有什麼奇怪,女人嘛,不都是那般。
直到今年會試魏焱此人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才知,這一切都太過蹊跷。
前世的魏焱被他所救,後因着此人腦子活泛,能力超群,他便将此人留在身邊為他所用。
後到他登基稱帝,這人卻仗着功勞屢屢冒犯于他,後被他處置。
可今生此人竟然沒有受傷導緻瘸腿,還參加了科舉。看着他意氣風發毫無前世陰恻恻的模樣,卓然一時間竟說不出心中是何感受。
想到前世這人幫助自己良多,今生又有所改變,他還是上前結交,若是他能夠如前世一般助他,即便他時不時會冒犯于他,他也能夠網開一面。
結果,此人對他竟是沒有半分好顔色,卓然開始想不出這是為何,自己今生可從未得罪過此人,他又何至于此。
直到無意間聽到有人提了一嘴離邱山,他才恍然想起,前世自己在離邱山救了魏焱,而今生卻是秦頤一等人在離邱山救了人。
公主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自然不會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隻要有心人去查,自然還是有蛛絲馬迹。
當将這些事串在一起後,卓然才驚覺,這一世所有有所改變的事,似乎都是圍繞着秦頤一發生的,包括魏焱對自己不假辭色,那都是因為他是秦頤一那邊的人。
五指漸漸收緊,卓然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眼中是被人挑釁過後的怒火。
秦頤一……
他還是真實小瞧了她,前世蠢得無藥可救,重來一世倒是長進了不少,處處與他作對,難道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因愛生恨?
那她還真是打錯了算盤,他卓然唯一執着的,隻有秦頤甄。
想到秦頤甄,卓然眼中的幽深漸漸轉換為恨意,是對皇帝,對秦頤一,對陳既的恨意。
是因為他們才導緻秦頤甄被蠱惑,是因為他們,才導緻如今的他猶如喪家之犬,還不得不去陪成王那個蠢貨的笑臉。
“夫君。”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
聽出來人是誰,卓然臉上露出不耐煩,在轉身後又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淡然模樣。
王景靜上前,看着桌上已經見底的酒壺,擔憂道:“夫君這是因何事借酒澆愁,可是遇到了煩心事,可否與靜兒說說?”
卓然聽到她這小意溫柔的話語,絲毫沒有被安撫,心中的空洞反而越來越大。
從前這些話,都是秦頤甄對他說的。
不過他還是換上笑容,做出一副強撐的模樣,“無事,不過是朝堂上有些不順心罷了。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說完,他便徑直往後院而去,獨留王景靜站在冷風中滿面愁容。
翌日一早,卓然便聽聞王景靜回了娘家。
“公子,可否下值後去接二少夫人回來?”身邊的侍從問。
卓然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不必,少夫人今日便回。”
果然在王景靜回王家後沒幾日,卓然便因一樁案子被調任到了吏部,因着吏部侍郎有所空缺,順利坐上吏部侍郎這一位置。
上任這一夜,卓然又歇在了後院王景靜的院子裡,喜得王景靜眉開眼笑。
這些,秦頤一聽在耳中卻并未插手,畢竟人都是貪心不足的,若是有朝一日王景靜在卓然身上投入這般多反而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這樣的人瘋起來,才叫真正的恐怖。
“殿下,張太醫求見。”宮女前來通報。
“請太醫進來。”知曉應當是結果出來了,秦頤一連忙道。
不多時,張太醫提着藥箱而來,剛想要行禮便被秦頤一攔住,“張太醫不必多禮,可否是那香有了結果?”
張太醫點頭,将自己的所猜想一一道出。
秦頤一原本帶着些笑意的臉,在聽完他的話後陰沉如墨。在太醫退下後,直接匆匆去了儀華宮。
見頂着烈日急急忙忙過來,瑾貴妃放下手中的為她大婚準備嫁妝的冊子,調笑道:“喲,怎麼大忙人有空來後宮了?”
秦頤一沒有心思跟瑾貴妃說這些,直接将來意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