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中卻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儀,跪在地上的春英此刻更是被吓得面色慘白,對于死亡的恐懼讓她的眼淚滾滾而下。
但是此刻,她卻再不敢發出絲毫聲音,隻能死死咬着唇,将自己恐懼的嗚咽聲吞回腹中。
九皇叔是什麼樣的人是衆所周知的,這些年來從王府中擡出去多少人,春英自然也是看在眼中的,此時此刻,他絲毫不懷疑九皇叔會真的要了她的命。
畢竟,談笑中殺一個丫鬟,這樣的事若是發生在九王府中,也的确算不得什麼大事。
果不其然,景行的話音落下沒過多久,管家就已經帶着兩個家丁等候在了房門外,靜聽等待着景行的吩咐。
景行眼皮也未擡一擡,斜倚在榻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語音出口更是不帶分毫感情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拖出去,杖斃。”
“是!”管家面無表情的應下了,身後的兩個家丁即刻上前一左一右将地上的人架起,直接開始往外拖。
“王爺饒命啊,饒命啊王爺!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求王爺饒命啊!”
管家帶來的家丁力氣極大,春英不過是個身材纖弱的女子,被這樣一拖斑點都掙紮不得,但是畢竟被這樣拖下去面臨的就是被活活打死,在此瀕死之際,求生便是唯一的本能。
人都是想要活着的,不然怎會有好死不如賴活着這一說,即便是命如草芥的侍女,也對這兩個字拼盡了全力掙紮。
憑借着對于求生迸發出來的本能,春英竟然雙足蹬在原地,竟然真的掙脫出了家丁的鉗制。
掙脫了鉗制之後,春英哭喊着跪爬向楚靈,口中不斷哭訴:
“娘娘,娘娘!求娘娘開恩啊娘娘,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求王妃娘娘留可憐可憐奴婢,留奴婢一條賤命,求娘娘開恩啊!”
這一番哭訴是真的出自于對死亡的恐懼,倒是十分情真意切。
此刻她涕淚泗流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聲嘶力竭的哭喊中更多的是懼怕到足以生畏的顫抖,讓人聽了免不得動恻隐之心。
此刻的楚靈,方才從景行輕飄飄一句“杖斃”的驚訝中回過神來,見春英此刻滿臉都是涕淚,此刻正一步一步向自己爬來,也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楚靈的一舉一動都被景行看在眼裡。是以此刻,未等楚靈開口,景行的目光冷冷滑過跪在地上的人,随後定在管家的身上,淡淡開口:
“如今是越發不中用了,若是連這點事也做不好,不如早些退位讓賢罷。”
景行的一句話,不帶分毫的火氣,就連眼風也隻是輕輕瞟過的,但是管家卻神情卻立時一肅,忙向景行躬身告罪,随後便向兩個原本還沒有下重手的兩個家丁遞了個眼神,語中再沒有一絲的溫度。
“快拖出去,不要擾了王爺和娘娘的清淨。”
得了這番吩咐後的家丁手下再不留情,直接将人拖着人的胳膊就往外走,春英縱然有再大的力氣,也無法再有分毫的力氣掙紮,隻能再口中無望的掙紮哭喊:
“王爺,王妃,求王妃饒命啊!奴婢求娘娘放奴婢一條生路啊娘娘......”
這樣凄厲的哭喊聲,引得楚靈情不自禁擡頭去看,隻見人此刻黑發蓬亂,身上的衣衫也淩亂肮髒不堪,一張臉更是哭喊得通紅,眸中更是溢滿了對死亡的懼怕......
如此凄慘狼狽的模樣,楚靈也不由得動了恻隐之心。
她原也不是一個什麼心狠之人,即便當初對于甯蔓的當衆挑釁,她也不過是逼人喝了幾碗烈酒小懲大戒一般的告誡一番也便算了,更何況如今是對着府中一個原也沒有什麼大錯的女使。
其實,楚靈在方才就已經看得明白了,此人不過就是跟在景行的身邊久了,想要給自己博一個前程,所以才用了這麼一個法子。
雖然此種做法讓人覺得厭惡,但到底也算是其情可憫。
畢竟......在這個世道上身為女子,本就比男子更不易,若是生在尋常窮苦人家,好好的活着幾乎便是她們這一生要為之付出努力的事了。
更何況這樣的事,本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若是真的追根究底起來,其罪魁禍首還是景行。
畢竟若是沒有景行成日流水一樣的給自己院兒裡送人,哪裡會有這樣許多貼身伺候的女使,更遑論是之後爬上床了。
說到底,以景行的地位而言,莫說是要了一個女使的身子,便是十個八個,甚至于更多,恐怕也是沒有人敢反抗。
雖然大晉世風開放,女子婚嫁和離之後再行婚嫁也多為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