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躲了一下,讓那隻手停在了他的臉下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腦短路,祁歌沒多想,下意識地彎了下腰,把下巴放在了那隻手的手心。
這個動作其實是多年前流行的一種短視頻拍法。
當時祁歌還不知道這個梗,看到程書儀忽然在自己面前伸出手,還以為是要什麼東西,被程書儀笑古闆。
後來好容易拍了這個梗的賣萌視頻,程書儀又不讓他發了。
“我的手會被看到,你粉絲會懷疑你名草有主,算了!”
祁歌茫然:“……确實是有主啊。”
“你才這麼年輕就公布戀情,會影響事業的!”程書儀苦口婆心,“女友粉也很重要啊。”
祁歌歎了口氣。
這人就不能有一會兒不操心自己的事業嗎。
不過也是,他這事業的慘淡程度也真的很值得操操心。
壓力這不是就上來了。
程書儀望着這個猝不及防落在自己手心裡的腦袋發呆。
祁歌今天化了淡妝,卻又出了汗,這會兒似乎已經脫得七七八八了。
因此他泛白的臉色和唇色,微蹙的眉頭以及晶瑩閃爍的眼眸都一覽無餘地映在眼前。
看來是真的有些醉了。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隻手來,輕輕摸了摸祁歌的腦袋。
“是不是不舒服了?”她輕聲問,“胃疼嗎?”
祁歌點點頭又搖搖頭,閉上眼吸了口氣,似乎是用了點力氣才把腦袋從程書儀手心挪走。
程書儀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覺得眼前一黑,這顆腦袋又毫無征兆地降落在了她的肩頭。
臉頰和發絲蹭過她的耳朵,有些涼涼的,還有些癢。
這是一個擁抱。
“……喂,”她放低了聲音,不知為什麼覺得有點想笑,“别鬧了,去睡吧。”
祁歌聞言,猛地擡起頭盯着她。
那雙眼睛裡還閃爍着微光,理應是脆弱易碎的淚弧,這時候卻忽然顯得鋒利起來。
隻是那鋒芒轉瞬即逝,祁歌很快斂了眼神,悶悶應了一聲,轉身去洗漱。
可程書儀被這一瞬的鋒芒擊中了似的,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她好像突然有點懂祁歌剛才想要什麼。
是祁歌之前百般撒嬌耍賴想從她這裡得到的東西,是縱容,是偏愛,是有求必應,毫無保留。
他現在不再撒嬌耍賴了,但他想要的東西沒變過。
程書儀自問不是這樣一個人。
但祁歌能給,她努努力,也未必不能。
隻不過現在懂得似乎有點太晚了,小貓已經生氣了,還不知道之後會有多難哄。
程書儀歎了口氣。
要是時間能稍稍倒退一點點,就一點點。
她就可以對那顆漂亮的腦袋說:好了,别哭了,我……也很喜歡你。
要不……
隻見祁歌低着頭從客衛出來,看都沒看她一眼,自顧自進了卧室關上了門。
第二天祁歌直到中午才起,程書儀坐在客廳上下打量着他:“沒事吧?頭疼嗎?”
祁歌搖搖頭,對她笑了笑:“今天不上班啊?”
“……嗯。”程書儀努力了又努力,還是沒能把“我擔心你”之類的話說出口。
兩個人安安靜靜吃了會兒飯。
程書儀留意到祁歌吃得很少,勸了兩句,說他最近臉色都不好,就算是為了上鏡好看也不用瘦成這樣。
“我知道啦。”祁歌答應着,誇張地皺起眉頭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
程書儀瞪着他作勢要打:“不耐煩了是吧?”
“我可沒有,”祁歌笑着虛躲,“程總饒命啊。”
有了這麼個小小的玩笑,程書儀才感覺心裡松快了點。
“我下個月要進個短期的組。”祁歌細嚼慢咽地說。
“什麼組?”程書儀筷子都撂下了,“不會要拍短劇了吧?”
“那倒沒有,”祁歌說,“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接了個小活,可能連片酬都沒。”
程書儀若有所思:“又是幫朋友救場?”
幾年前祁歌的大學同學多半還在行業内,做獨立導演什麼的。之前若是遇到有戲開不了的情況,喊祁歌去救場,祁歌隻要有空多半會去。
隻不過這類劇組當然是一窮二白要啥沒啥,就算勉強拍完也沒什麼被人看到的機會。
“不是。”祁歌搖搖頭。
也是,随着時間的流逝,沒做出什麼成績的那些同學可能大都轉行幹别的了。
祁歌咽下嘴裡的飯,這才認真回答:“是幾個還沒畢業的學生想做一個關于傳統文化的創意小片,如果順利拍完,可能會送一些小的影展。我還挺喜歡他們的創意,就答應了。”
程書儀沒接話。
怎麼說,這個草台班子聽起來還沒祁歌之前的同學靠譜。
但是她深知如果說出自己的評價,祁歌多半會不太開心。
算了,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