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許如清的确沒有先跑。确切的說，先跑的一直都不是他，而是程墨塵。

程墨塵總是會被林川拉着去食堂搶飯，而許如清則是等到教室裡沒剩下什麼人後才走。因此，當程墨塵難得留下，便看見了頗令他意外的一幕。

許如清居然對着蘇若靈打招呼！

許如清：“先走了。”

程墨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許許如清是對自己說的?但緊接着蘇若靈的回應打破了他的幻想。

蘇若靈：“好，許哥慢走。”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這麼熟了？程墨塵可不記得許如清的校園生活和蘇若靈有什麼特别的交集。

一股莫名的煩躁像小螞蟻順着爬上程墨塵的肌膚，他不悅地蹙着眉說：“快走吧，我餓了。”

“好。”像是一瞬間有許多像素點瘋狂砸向許如清，他的嘴角接住些像素點，自然向上堆疊了些。

程墨塵沒看見，他先一步出了教室。但教室裡的另一個人真真切切看清了許如清面部情緒的變化。

蘇若靈收書的動作頓住了，她自言自語地喃喃：“許哥……是笑了？”

許如清走出教室，就見一體型修長，單手插兜的陰郁男子正盯着他看。

兩人對視一眼，程墨塵給了許如清一記惡狠狠的眼刀，“走快點，我餓了。”說完便潇灑地轉過身去，又隻給許如清留下一個捉摸不透的背影。

許如清快步跟上程墨塵，又減速前行，嘗試和他并排走。被追上的程墨塵點燃引線，又竄出去好一段距離。

兩次之後，許如清也不并排了，就跟在程墨塵身後。他想了想問：“中午吃什麼？”

回答他的是樹上有氣無力的蟬鳴。

許如清又問：“心情不好？”

程墨塵停滞不前，蓦地轉身，一把抓住許如清的腕間，沉聲道：“許如清，三個問題。”

“你問。”許如清嘗試把手抽出，手卻紋絲不動。

程墨塵攥得緊，但又半天沒問，隻是死死盯着許如清的眼。

許如清也不掙紮了，似是妥協道：“要不先吃飯？”

幾乎同時，程墨塵問：“你和蘇若靈很熟？”

許如清說：“見過幾次。”

“你和我也見過幾次呢，怎麼沒看你和我打招呼？”程墨塵很不爽，他這段時間可是絞盡腦汁都沒有讓這位冰山消融，可冰山竟還有第二幅面孔。

許如清沉默了好一陣才說：“你不一樣。”

“哦，是我不一樣啊，我還以為是她不一樣呢。”程墨塵嘴上不依不饒，“那你說說怎麼個不一樣？”

許如清不語：“……”

“行，你有權保持沉默。”程墨塵松開手，“走吧。”

剛走沒兩步，程墨塵竟又瞬間換成一副委屈樣，嘟囔着問：“為什麼今天沒有牛奶？平時跑完操回來桌子上都會有一瓶牛奶，今天沒有。”

許如清果然是變心了吧，這麼多天都捂不熱這個小沒良心的。

“你今天沒跑操。”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是我在位置上坐着你不好意思放呢。”程墨塵雙手搭上後腦勺，嘴角微微上揚。

他湊近了些，眨眨眼問：“那下次不跑操也可以有牛奶嗎？”

許如清臉色僵了一瞬，生硬道：“看路，這次别找不到路了。”

程墨塵偏不聽，他轉過身倒着走起來，眼神直勾勾盯着許如清看，語氣十分随意：“我聽說有些電影會專門給壞人喝牛奶的鏡頭，你有給我特寫嗎？”

程墨塵閉着右眼做了個拍照的手勢。

陽光穿過指尖的縫隙，聚焦在許如清身上。

許如清面色如常，不急不緩道：“一般情況下，寶寶喝牛奶的鏡頭更多。”

程墨塵嘴角一抽：“啊？這……”

“第三個問題呢？”許如清像是比程墨塵還要急，甚至主動推起進程。

“哦對，第三個問題……”程墨塵重複了一遍，“第三個問題……忘了。”

“那先走吧。”許如清說完加快了腳步。

程墨塵還在原地想他剛剛想要問什麼，等反應過來許如清已經甩他老大一截路了。

“喂，說好的不先走呢，你倒是等等我啊……”

白雲追逐着紅日，而後将其光芒遮蓋住，大地蓦地暗了一些。

程墨塵如願追着許如清一路小跑到了“溪亭”。

顧文溪端着杯咖啡，靠在門口調侃道：“喲，幾日不見，‘小同學’又來了啊。”

程墨塵沒有理顧文溪，一步一個腳印跟着許如清進了溪亭，繼續向前走，直到許如清走進吧台才沒有跟上。

許如清清了下嗓子說：“你去坐着吧。”

“行，你忙吧。”程墨塵單手插兜，回到了上次坐的那個靠窗的角落裡。

顧文溪靠過來，微仰着頭喝了口咖啡，啧了聲道：“你帶過來的這個‘小同學’和你越來越像了啊，瞧瞧今天這冷淡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