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載幾十個人的樓層,能在小趙總說完話後,統一做到鴉雀無聲。
嘴巴不說話,衆人交換眼神的動作,以及嗤笑的表情可藏不住。
小趙總接着又說:“總監任命已經定下來了,諸位有想調崗的,可以這幾天來人事處申請調動。”
橫明市地處北方,秋季溫度下降很快,10月份中央空調已經開始吹暖風了。
可小趙總這一番話後,宛夏竟還是感覺到渾身發冷。
果然下一秒,趙樂源眼神就落在人群中的宛夏身上。
“經管理層研究決定,這個渠道運營總監的位置,暫時就先由宛夏擔着。”
說完,小趙總走到宛夏旁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本就害怕人們視線的她,此刻恨不得找條地縫。
聽着掌聲像受潮的爆竹零零落落炸開,宛夏連頭都不敢擡。
她身邊坐着的,就是昨天展會上,把豔姐喊過來幫忙的同事。
那人扯開唇角,露出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宛夏過往那些綽号,在這一刻都要升階進化了。
隻是和向潋又見一面,怎麼就鬧出如此大動靜。
是向潋又交代了什麼,還是小趙總主動巴結讨好。
“之後你找徐佳豔交接下工作吧。”
小趙總的話剛完,早上10點半才蹬着高跟鞋來上班的徐佳豔,從直達電梯上走出來。
大平層視野寬,她立刻就聽到自己的名字。
“交接什麼工作?”
徐佳豔的助理立刻跑到她耳邊,踮着腳尖貼着她耳朵,把詳情都告訴了她。
宛夏本就害怕總愛黑臉的人。
徐佳豔更是非常喜歡把不高興寫在臉上。
“不需要交接,你塞到我這的人,這麼多天什麼工作都沒做。人員調動這麼大的事兒,人事部應該自己去談話,哪來的道理跑來當衆宣布,又不是菜市場降價。”
徐佳豔叭叭幾句話,讓宛夏臉紅的發燙,讓小趙總臉色氣的發紅。
她朝着小趙總冷哼一聲,拎着自己的香奈兒挎包,哒哒哒的踩着重步,與小趙總擦肩而過。
‘短兵相接’過後,小趙總為了緩解尴尬,自掏腰包輕市場部所有人喝咖啡。
而宛夏則是在同事之間,飽受閑話議論的地獄。
在小趙總走後,宛夏立刻就躲到衛生間隔間不敢出來。
誰曾想議論閑話的人不知道宛夏在這,特意跑來進門處的洗手台‘津津樂道’。
起碼四個不同的女人聲音,把這件事從頭到尾分析了一遍。
宛夏甚至都能從細碎的聊天聲中,聽到衆人是如何從‘向潋’一詞,唠到‘投資’。
又把渠道運營定性為“磐峰汽車專為讨好向氏集團金鳥籠”。
鳥籠嘛,裝金絲雀的呗,不就是宛夏。
為了不被那幾個人發現,宛夏是蜷縮在馬桶蓋上的。
等到她們議論完了,宛夏腰和大腿麻得幾乎動彈不得。
剛偷偷摸摸想走出洗手間,擡頭就和徐佳豔裝了個滿懷。
宛夏此刻不光在責備運氣和生活,她還後悔,後悔見到向潋那天,要麼自己應該抹脖子,要麼就該捅向潋兩刀。
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怎麼會如此難堪!
“豔姐,我....”
如果是其他人,宛夏早就低頭躲遠了。
可在這個公司,她唯獨喜歡徐佳豔,喜歡她敢怼天怼地的性格。
要是自己也能活成豔姐這樣,是不是就能改變現在壓力痛苦的現狀。
可惜,徐佳豔沒搭理自己。
但她沒着急走,對着鏡子補口紅,讓宛夏猜測她是想聽自己說什麼。
宛夏再張口,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倒把自己的眼圈憋紅了。
要說什麼呢,說自己唯獨不想讓豔姐看不起自己。
可這些行為就擺在眼前,說自己還想跟着豔姐手下多多學習,人家一定覺得自己虛僞的可笑吧。
宛夏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裡。
“叫了人又不說話,就算沒上大學,也不至于連組織語言的能力都沒有吧。”
徐佳豔的突然開口,叫宛夏心底又是一涼。
例會時,豔姐偶爾會分享她在中學澳洲的經曆,以及她在美國參加過的考試。
穿着棕紅高跟鞋的豔姐,也就比宛夏高出一點點。
但仍舊能讓宛夏感受到,自己無法匹及的高度。
“我做事不好,給您添麻煩了。”
這是宛夏絞盡腦汁想到的話,但被豔姐輕飄飄一句就打回來了。
“看來是找我告别的啊,行啊,算不上麻煩,因為你什麼都沒做。聽趙家人安排吧。”
這下宛夏再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可徐佳豔對宛夏還有話說,收起口紅,轉過身直視宛夏。
居高而下的看着宛夏,像是打量一件他人的精美物什。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
這是徐佳豔留給宛夏的最後一句話。
因為宛夏聽到這句話後,幾乎是小跑着沖到樓梯間的。
她要給向潋打電話,她必須要讓向潋為自己現在的窘迫負責!
電話接通時,向潋松弛慵懶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才一會兒不見就又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