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栗安後退幾步,雙手掐訣,
金光貼上空氣牆的瞬間,湖面蕩開幾道均勻的波痕,卻沒有絲毫破裂的意圖。
人族有四大世家,相應地妖族也有二王共分天下,
妖王之一謝複生最是神秘,
無人知曉他從何而來,就連他的妖力大小都是一個未知數。
紋絲不動的罩子完全将宋栗安隔在了外面,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将神器從湖心拔出,帶着出世的赤元棍踏着水波往岸上來。
湛藍的天穹冗上一片烏雲,
宋栗安擡頭望去,
見雲端處烏泱泱地落下幾道影子,待影子穩穩落到地面,
她才看清原來是賀聿蕭衆人。
同族見面倍感親切,宋栗安朝他奔了過去,“賀公子”。
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的賀聿蕭一驚,
滿是泥漬的小臉鑲着兩雙爍閃的眸子,一眨一眨得很是動人,
他颔首道,
“宋小姐,委屈了,小妹已将所有緣由都交代清楚了,
她帶人去尋你,沒找到,好在在這裡遇見了,有受傷嗎”。
寡淡的臉添了幾粒人情味,宋栗安也沒料到他竟會問自己,
也知道現在情況特殊,
忙換了副口吻,“賀公子,無事,神器在那……人的手中,外圍籠着一層罩子,我們進不去”。
猶豫再三,她還是沒有把對面的人是妖王的事說出來,
畢竟他身份隐秘,世間少有他的畫像,對他的傳聞也是編排得奇上加奇,
若是将他的真實身份告知大家,隻怕神器沒找到,先自我軍心紊亂了。
賀聿蕭睜着眸子環視了一圈,确實瞧見那湖心有一人,
似乎要破開罩子了,他趕忙召集術士攏上去。
白衣術士在他的指揮下,作戰有素,隻見那罩子被層層的金光炸開,
就在頃刻間,
裡面的謝複生沖了出來,将手裡的神器朝他們使勁一揮,
連排的白衣術士迅速倒下,又接連一排湧了過去。
“妖獸,把神器交出來”,賀聿蕭站在隊伍前頭,吼道。
而被他吼住的謝複生卻好似在尋找什麼,持着赤元棍左揮右劈,
不斷地将一群白衣打落在地,
忽地,在人群中見到了那個身影,他破開白衣圍剿,朝她飛了去。
受傷過重,宋栗安沒沖到前頭便摔了下來,瓷瓶也滾落了老遠,
她支起倦怠不堪的身子摸過去,手就快将它拾起時,
腰腹一緊,迅速将她拽了回去,
風呼啦啦的聲音打在耳畔,瓷瓶已遙不可及。
“把玉佩交出來”,謝複生道。
衆人見宋栗安被縛住,連忙掉頭撲了過去,
卻連指尖都沒碰着,又被他的妖氣甩飛,直到看到賀聿蕭舉手示意,
他們才顫顫地爬起退到一旁,
心裡卻也怎麼想不通這妖獸的力量為何這般強悍,
簡直沒有半點轉圜餘地。
宋栗安張了張口,一股鐵鏽味從喉頭冒了上來,
她咽下血腥氣,
譏笑道,“你傷我族這麼多人,還妄圖想要玉佩,還真是妖族一貫的強盜行徑”。
“宋小姐拿人錢财替人消災,既是這般,這命不要也罷”,
謝複生睨着眼前的人,雙指輕挽,妖氣的一端化作一道利刃,
他握住劍柄,在幾步開外的距離,面無表情地刺了過去。
湧出的鮮血淌到腰間,洇濕了裡面的玉佩,謝複生将妖氣收了回來,把玉佩抽出。
濕答答的玉佩沾着少女半幹未幹的血,眸光又不自覺地落到了少女的身上,
心髒猝然一顫,錐心的疼迅速卷了上來,
他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
那血恰好落在了玉佩上,
登時,青白玉佩迸出強光,
雙目一片花白,待眼前的重影漸漸清晰,
宋栗安便把他手中的玉佩搶了回去,
同時也不忘還他一刀。
腰腹被利刃穿透,如松的身軀晃了晃,眸色晦暗,
留意到手心的血契,不知是怎麼回事,
又見白衣術士攏了上來,自知不可久戰,
雙腳借力一蹬便飛走了。
“宋小姐,還好嗎”,賀聿蕭抽身飛下來,問道。
“還好”,
宋栗安翹起唇角笑道,又想到神器都被他偷了,神色稍顯悲涼,
“可是赤元棍都被他拿走了”。
“這妖獸想是妖王的得力幹将,實力不容小觑,我們衆人連他半分妖力都擊不破,
實在是可怖,既是失了這一塊神器,那便好好準備接下來的,
先把傷養一養”
宋栗安點點頭。
于是,衆人便拾掇包囊原路返回,神器落入敵手,
衆人的神情未免罩了層陰霾,浩浩蕩蕩的隊伍也稍顯蕭條,
就是不明實情的百姓,見這般壯觀的模樣,連夜在街道邊迎接,
無數的鮮花洋洋灑灑地落在賀聿蕭身上,惹得衆多女眷春心萌動。
見百姓這般熱情,衆多術士也從馬車上探出頭來,
揮着手招呼百姓,
隻有宋栗安一人悶悶地窩在馬車的一側,
使勁地搓着手心來曆不明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