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島還沒吐槽「喂！你别動手動腳」的機會，就感到腳下地磚輕輕一震。就好像什麼不屬于現實的東西，正在從地底慢慢醒來。
他擡頭，眼前那條巷子的空氣——裂了。就像有人拿紙刀，從中間啪地撕開一個口子，露出縫隙那邊黑得徹底的世界。
「……你也看到了？」
五條悟偏頭問，語氣平靜。
「……那是什麼？那團黑影……」月島眼鏡的鏡片反光中，映出一個模糊又不對勁的形體，它像人，但又不像人。歪着頭倒着爬行，像蜘蛛一樣吐出漆黑觸須。每爬一步，空氣就碎出幾片像玻璃的光屑。
「這附近……這種東西常有嗎？」
「還行啦，偶爾路過，一般出現在人類情緒污染重災區，比如學校、醫院、還有……便利店速食區。」
「你到底在講什麼鬼話。」
「字面上的鬼。」五條悟把墨鏡摘下來挂在衣領，蒼藍的瞳孔變得很亮。臉上有一種認真起來的殺氣。
「我們一般管這玩意叫——詛咒。」
他視線定在那團扭曲的東西身上，話鋒一轉，看向月島：「而你呢，月島螢小朋友，今天，很不幸地被它看上了。」
月島的臉色沉了下去。他并沒有感受到所謂壓迫感，但身體像早自習前想逃課的心情一樣，隐隐在響警報。
快跑，快跑，快跑。他沒動成功。
因為五條悟那隻手依舊輕飄飄地搭在他肩上，卻帶着一股不許動的分量感。
「放心，叔叔我在這兒呢~」他的語氣輕松得過分，「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吧？紀念一下吧~」
「……你到底是誰。」
月島話音未落，那團詛咒就撲了上來。
像一隻張滿牙的布娃娃，惡意把它撐成了一張撕裂的大嘴。
然後就在它快要碰到月島鼻尖的前一秒——
〈啪〉
空間像被誰拿遙控器按了暫停，畫面微微一扭，像膠片回帶了一幀。
「太慢了哦~等你反應過來，小命都涼了。」
五條悟語氣還像是在哄孩子，他随手一揮。在月島螢的視角中，那團模模糊糊的東西就在他動作落下的同時——
下一秒，被一記帶着咒力的攻擊砸進了巷子盡頭的牆壁。
那堵可憐的牆面瞬間遭殃，凹進去一塊坑，裂紋像發了瘋的蜘蛛網，吱吱喳喳往四面八方炸開，仿佛在尖叫：「喂喂，我隻是堵老實牆，招誰惹誰了啊！！？」
空氣裡的異樣存在仿佛被人一拳打斷了脊椎，軟了下去。
月島還站在原地，眼鏡有點歪，臉上的神情隻有兩個字：瘋了。
他不是沒看過恐怖的東西，但像這種物理意義上的扭曲……他還真是頭一回見。
「所以啊~」五條悟拍拍手，像剛把房間打掃完，「我說‘今天好無聊’……看來是立flag了耶~」
月島張張嘴，沒發出聲音。
剛才，他親眼看見了——那個影子，那團爬行着的東西，不是幻覺。
那東西是真的存在。
但它——不該存在。
他的理性告訴他：這不合理，他的直覺在低語：你早該察覺。他的身體隻是呆站在那裡，猶如一座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倒塌的雕像。
「你是不是開始對人生産生質疑了？」
「嗯嗯~我來猜一下你一定在想那種‘原來我活的世界和我以為的不一樣’的感覺？是不是突然覺得考試一點都不重要了？」
月島沒說話。
他隻是盯着那片剛才被撕開的空氣——現在已經恢複成普通街道的某個角落。
那塊地方看起來完好無缺，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如果不是剛剛看到空間被什麼東西動過手腳的話
「哎呀~冷靜點，你隻是被波及而已。」
五條悟笑嘻嘻地拍了拍他，手法熟練得像在哄臨時哭鬧的小孩。
「像你這種沒有咒力的普通人，理論上來說是看不到詛咒的。」
「……」
「但你隐隐約約剛剛看到了吧？——說明你不太普通，也可能是因為跟音醬朝夕相處沾了她的‘靈異體質’……」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點惡意試探的興奮：「也可能是你本來就有點不正常？」
月島終于動了，他轉頭看着五條悟，眼神像在看一個站在講台上準備帶頭燒課本的瘋批老師。
「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很認真诶。」五條悟攤手，表情像是被冤枉的電視綜藝主持人，「而且你運氣很好啊~第一次接觸詛咒就有我這個最強在，不然你現在可能已經變成牆上的花紋了。」
「我不覺得這叫幸運。」
「真的假的？你想想，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沒機會知道自己活在這麼個破破爛爛的世界裡？」
那句話像一顆石子落進了月島腦子裡。腦海中某個齒輪突然斷掉，整台思維機器開始以不對勁的節奏繼續轉動。
明明陽光灑在臉上，他卻有種置身陰影裡的錯覺。
五條悟還在那邊不依不饒地講：「反正嘛~你就當今天夢到了一點不可思議的事，明早醒來繼續當你那個毒舌冷臉少年，好吧~我來收尾，保證你晚飯前安全到家。」
「你到底……是誰。」
月島的聲音低得像心底翻湧出的氣泡，破了又沉下去。
「哦哦哦~終于到自我介紹環節了嗎？我引起你的注意了嗎？好吧，那我來告訴你——我就是五條悟，咒術高專教師，術式天花闆，顔值最高端，話痨榜終身挂名第一人。」他說得特别順，仿佛早就在心裡排練了這串人設介紹。
「也是千代音的監護人，兼生活顧問臨時戰鬥支援單位。」
「great teacher gojosatoru」
他笑了，笑容裡帶着點認真講笑話的執拗。
「還有——」
「這個世界不止你以為的那一層皮。」
月島沒有接話，隻是緩慢低下頭，他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貼得很近，很正常。可他總覺得那玩意下一秒就會自己爬起來。
【end si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