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因為過于激動,連景淮陡然拔高了聲音道:“我曾經無數次想過要向你坦白,隻不過越到後面,越是不敢開口。”
“真的很難開口。”連景淮再三強調道:“但是圓圓你相信我,從頭到尾,我對你沒有哪怕半分假意。如有虛言,我情願受天打五雷轟身。”
盡管他說出如此狠毒的誓言,謝沅錦的表情也隻是片刻的不自在,随即又恢複成平靜疏離的模樣。
連景淮從未想過,像謝沅錦這樣性子和軟的姑娘,也會有硬下心腸的時候,頓時變得不知所措。
他頹廢地捂着臉,語氣近乎哀求:“是我不好,我不該掩蓋事實,可是你能否念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原諒我這回?”
“圓圓,我愛你。”
世人皆道武賢王生性多疑,處世絕情,卻沒有人知道,當他以那種溫柔到極緻的口吻說話時,能夠不動幹戈地懾走姑娘的魂魄。
謝沅錦承認,自己有瞬間的動搖。她不恨他,甚至還是很喜歡他,但正是因為如此,才要把話說得清楚明白。否則這件事情會變成疙瘩,存在彼此心中,對于感情來說,反倒是種極為深重的傷害。
“錯就是錯,沒錯就是沒錯,或許我們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話落,不等連景淮拒絕,謝沅錦便要轉身離開。
連景淮當即拽住她纖細的皓腕,挽留道:“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放手。”謝沅錦用力甩了幾下胳膊,都沒甩脫,最後隻得撇過頭去不搭理他。
連景淮看着她緊繃的側臉,抿起的嘴唇,沒忍住歎了口氣道:“你知道死纏爛打不是我的風格,我可以松手讓你走,但你得答應給我個機會重新彌補,好嗎?”
謝沅錦眼睑低垂,目光望向連景淮腰間那枚翡翠雕龍玉佩,淡淡道:“再說罷。”語畢,她再度嘗試掙脫,而這回很輕易地便掙開了他的禁锢。
甫一邁出門檻,琉璃便急匆匆上前來接應。她攙扶着謝沅錦坐進馬車,然後低聲問道:“姑娘把話兒都和王爺說明白了麼?”
“嗯。”謝沅錦略一颔首道:“回去吧。”
話雖如此,可在返程的路上她都郁郁寡歡,比來時看起來更消沉。琉璃問她怎麼了,謝沅錦也隻是沉默,良久之後才蓦然感歎道:“我覺得,我應當是徹底淪陷了。”
“我原先想着,他既然敢糊弄我,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這種毛病不能慣着,得治,所以我故意同他置氣,想讓他受些罪。”
“然而,”謝沅錦苦笑着說道:“等到真正看見他傷懷的樣子,我卻又心疼得緊,這下子竟不知道是在處罰誰了。”
琉璃過去雖然是武賢王府的家生婢子,但是打從連景淮将她指派給謝沅錦的那日開始,她效忠的對象便隻剩下後者了。
因此,她現在可以毫無負罪感地出賣舊主,道:“小姐無需感到歉疚。盡管奴婢并不清楚,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既然錯在王爺,那麼這些罪他活該受着!”
謝沅錦聞言,頓時有些忍俊不禁:“瞧你這話說的,好似比我這個當事者還生氣。”
“那可不,小姐你就是心太軟了。”琉璃同仇敵忾地道:“當初不願說,那以後就别說了,有些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覆水難收。”
謝沅錦無奈地搖頭,笑道:“旁人都是勸合不勸分,你倒是與衆不同。”
“小姐這話,奴婢可不依。”琉璃笑嘻嘻地抱着謝沅錦的手臂撒嬌道:“賜婚聖旨已下,奴婢怎麼可能勸分?奴婢隻是覺得小姐可以端起架子,讓王爺苦苦追求您個十天半月的,再與他和好。”
“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謝沅錦屈指,在她的腦門兒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
琉璃哎呦一聲,揉着額頭,理直氣壯地答道:“怎麼會沒有好處?當然是仗着王爺如今寵您,嘗嘗恃寵而驕的滋味啦。”
雖然琉璃的話聽起來不甚靠譜,但謝沅錦卻不得不承認,因為她這幾句插科打渾,自個兒的心情明朗了許多。
“你的意見我接受了,但在那之前,還得先解決正經事兒。”比如說,揪出那名指使婢女在她的湯藥裡下毒的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