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如與王氏一路走,一路打聽這孩童究竟是誰家丢的,卻始終沒有頭緒。牧月如見這孩童滿身血污,一頭亂發,這臉上也是青青紫紫布滿傷痕,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貌。如此一來,隻怕是從前認得他的人也看不出這究竟是誰。
因此隻能就此作罷,先回胭脂鋪後再做打算。
牧月如和王氏在胭脂鋪打烊的前一刻回到了鋪子。
牧月如渾身是汗,把那滿是黑手印的披風扯了下來,長長呼出一口氣,“天呐,今日可真是累死我了。”
林绾绾抱怨道:“你這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去哪裡搞這麼狼狽,活像每天被打劫了似的。還整天不見人影,叫我整日裡提心吊膽。牧、月、如,你這胭脂鋪還開不開啦?”
“開,當然開!我這不是還要賺錢養你嗎?”牧月如戲谑道。
林绾绾羞得滿臉通紅,“你......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油嘴滑舌。”結果一轉頭,就見那滿身血污的孩童還僅僅抓着牧月如的衣服,頓時又擔憂起來。
“你從哪裡弄來這麼一個孩子,跟小乞丐似的。小心被你爹發現,給扔大街上去。”
那孩童的身體一僵,連大氣也不敢出,躲在牧月如身後。牧月如喝了一大碗水,才道:“绾绾,這事說來話長啊。今日我和王姐姐在街上掃貨,遇見這孩子被一群小喽啰毆打。他這麼小一隻,我不帶他回來,萬一再被壞人繼續欺負怎麼辦?”
“小朋友,你家在哪裡呀?”林绾绾溫聲哄道。那孩童搖搖頭,一言不發。
王氏道:“绾绾小姐,這孩子不能說話,是個小啞巴。說起來,他身上這一身的傷,都是我那不肖子蘇庭秋給弄的,唉!”
“可是,這孩子也不能長時間留在這裡,我們還要做事呢。而且一會兒月如她爹回來看見這孩子,怎麼交代?還是趕緊給他洗漱幹淨、處理傷勢,送回家去吧。”林绾绾着急道。
那孩童聽林氏說完,似是終于察覺到自己的出現會給牧月如帶來麻煩,慢慢地松開了手,還沒等衆人過來,便一溜煙地跑出了門外。
牧月如、林氏、王氏相繼追了出去,可找了一圈,再沒見那古怪孩童的身影。林绾绾覺得都是自己出言不慎才導緻孩子丢失,因此自責不已,急得直掉眼淚。
王氏安慰她道:“绾绾别急,這孩子應是回家去了。大不了明日我和月如再去問問附近有沒有哪家丢了孩子。”
三人一無所獲,隻得悻悻地回到了胭脂鋪。
為了避免讨債的去而複返,那蘇賦德再弄出什麼幺蛾子,牧月如将鋪子裡的一間雜物間收拾了出來讓王氏暫住,避避風頭。
收拾妥當後,三人剛打算休息,一身酒色之氣的牧期卻在此刻一腳踹開了胭脂鋪的門。
三人吓了一大跳。
隻見牧期踉踉跄跄跨進門來,腋下還夾着一個人。那人在他手裡掙紮不休,大喊大叫,聽聲音似乎是個少年。
“死老頭,你快放開我,臭死了,我咒你将來不得好死。”牧期被這少年的咒罵氣得半死,借着酒勁兒在那少年的屁|股上狠狠揍了兩下。那少年立時疼得哇哇大叫起來。
牧月如聽這少年的聲音,覺得十分熟悉。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驚訝地喊出聲,“蘇庭秋!”
蘇庭秋從牧期的腋窩下擡起頭來,待看清叫自己的是牧月如,頓時一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架勢,大罵道:“臭娘們兒,原來是你。你和這糟老頭子是一夥兒的。老天今兒個就是和我過不去,真是觸了黴頭。”
話音剛落,牧期在他腦袋上又狠狠地一拍,蘇庭秋隻能噤聲,但兩隻眼睛仍憤恨地盯着牧期。
“他媽的,敢偷老子的錢?你這臭小子活得不耐煩啦。牧月如,你還愣着幹什麼,給老子拿繩子過來,老子要綁了他明天去見官!”牧期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林绾绾吓得瑟縮在牧月如身後噤若寒蟬。
隻有王氏,聽到牧期要将蘇庭秋送官,上前一把抱住的牧期的大腿哀求道:“别别别,牧老爺,求求你,别送我的兒子去見官。他還隻是個孩子,要是被關到牢裡,這輩子就毀。他偷了你多少錢?老身當牛做馬也一定還你。”
誰知牧期一臉不耐煩,二話不說便一腳踹在了王氏的胸口,王氏捂着胸口跌倒在地。牧月如和林绾绾急忙跑到王氏身邊查看她的傷勢。幸好牧期因為醉酒,踹王氏的當胸一腳力度并不大,兩人剛舒了一口氣,轉頭便看見蘇庭秋和牧期扭打在了一起。
蘇庭秋邊打邊罵:“該死的,不要臉的老匹夫,讓你打我娘,看我今日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死老頭、臭老頭,讓你打女人,有本事送我去見官啊,你這短命的死老頭!”
牧期畢竟人到中年,又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此時哪裡是這發狂少年的對手,瞬間被揍得躺倒在地,大口喘息着,似是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