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鐵朗和孤爪研磨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的，他和木兔光太郎擊了個掌，難得沒有逗我，揉搓兩下我的頭就去找大地前輩了，木兔光太郎也跟着去了，赤葦京治跟在他後面。

我對孤爪研磨揚起唇角便去看他們互相擁抱的三年級們，忽然想起春高結束，他們也畢業了這件事。

明年開學後的社團活動不會再見到三年級的前輩。

多校合宿不會被很吵鬧的前輩纏上，也不會被不穩重的前輩逗弄。

不用擔心被大地前輩教育，不用想辦法哄木兔前輩，不用應付黑尾前輩，怎麼想這都是一件好事情吧。

……隻是我怎麼不高興呢？

日向翔陽跑過來抱住我，渾身大半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了，我顧不上不高興，歎氣道：“你要壓死我嗎？”

“明年還要再來！”日向翔陽在我耳邊說道。

我好好地支撐住他，摸了摸他的頭發，濕漉漉的，“請問您是怎麼做到把打進全國大賽說得像吃飯一樣輕松的？”他身上又熱又潮濕，我沒讓他黏糊太久，推了推他，“打得開心嗎？”

日向翔陽見好就收，乖乖站好，“打得開心，但是輸了不太開心。”

打得開心真是太好了。

沒有像輸給青城那樣痛苦真是太好了。

日向翔陽這才注意到谷地仁花的眼睛睜得很大，看上去有些可怕，他吓了一跳，“谷地，你怎麼了！？”

“抱歉，我在努力地忍住淚水，光是這樣已經很辛苦了，實在沒辦法控制住臉上的表情。”谷地仁花艱難地說道。

我被谷地仁花逗笑了，“想哭就哭，幹嘛忍着？”

谷地仁花很倔強地忍住了，并且堅定地搖頭拒絕。

日向翔陽看到孤爪研磨很高興，他大聲喊了他的名字，“研磨！”

“翔陽很厲害。”孤爪研磨笑着說道。

一直逗留在賽場上是不行的，日向翔陽很快就回去了，烏野的人拿好東西烏泱泱離開了。

谷地仁花掐了自己一把才沒哭出來，對我說道：“月醬要不要和孤爪前輩說會兒話？”

我還沒來得及說，孤爪研磨便點頭道謝，“謝謝。”

“……别掐那麼狠啊。”我摸了摸谷地仁花的頭。

她被我這一下弄得仰起頭，差點又沒忍住，倔強地谷地仁花維持這個姿勢向外走去。

孤爪研磨在衣兜裡掏啊掏，掏出一顆一看就是檸檬味道的糖，他把糖遞給我。

我不明所以地接下來，歪頭問道：“怎麼突然給我一顆糖？”

臉邊的碎發被翔陽的汗沾濕粘在臉上，孤爪研磨伸出手将那縷頭發拿下，他整理着我的頭發，說道：“這顆糖很酸。”

我還是沒明白，正要問，看到孤爪研磨對我笑了一下。

“吃了會酸得掉眼淚也是有可能的。”

-

我揣着那顆檸檬糖回去了。

我覺得自己應該不會用到這顆糖。

回去的時候我正好聽到月島螢說現在隻想回去把鷗台的攔網看上八百遍，我也看到大地前輩笑着哭出來，“你們是海豹嗎？”

“他可能是想說你們成長速度太快了。”東峰旭見月島螢一臉迷惑，好心解說。

澤村大地看到我來了，指着我說道：“海豹二号。”

顧不上别的，我反駁道：“憑什麼我是二号！”

清水潔子笑了，這樣就很好。

我們下樓，在一處無人的地方，澤村大地一如往常地總結這場比賽。

我看着前方的少年們，聽着他們的話，清楚地認知到淚水與失利并不會讓他們沉浸在已經結束的比賽中，而是促使他們不停歇地邁向新篇章的動力源泉。

潔子學姐向我和谷地仁花招手，我們兩個走過去，她便伸出手拉住我們的手。

她的眼睛紅紅的，對我們笑了一下，“春高就這樣結束了呢，有很多話想和你們說，也許回酒店再說比較合适，可我覺得有一句話一定要在這種時間、這種場地說才好。”

清水潔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接下來就拜托你們了！”

谷地仁花一直努力忍着的淚水終于滾落，她吸了吸鼻子，大聲回應道：“是！”

“是！”我認真地應下了她的期許。

在感謝完小武老師後，我們拎上各自的包，向出口走去。

出了體育館，看到了等在那裡的音駒，少年們互相碰拳，勾肩搭背地向着大巴車走去，無論是神色還是氛圍，都像平常互相打完練習賽那樣。

可我知道事實并不是這樣，以後這樣的人員配置的練習賽也不會再有了。

目光所及之處皆被夕陽染上柔和溫暖的顔色，前面并排走着的兩位主将也被染上夕陽的顔色，我忽然想到當時推開日向翔陽的那天也是和現在差不多的時間。

我停下腳步，仰頭看向天空，心裡也明白自己為什麼不高興了。

谷地仁花疑惑地看向我，她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停下，“月醬？”

我收回目光，對谷地仁花笑了一下。

“沒什麼。”

我目光虛虛地落在那些人的背影上。

啊，不管多少年過去。

我還是如此讨厭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