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相遇的第一天,陽光特别好,燦爛明朗,向希走出畫室時心情就跟現在的太陽一樣,要知道A市的冬天很少出太陽,陰沉沉的霧霾總是籠在天空上。
踩着鋪滿陽光的街道,帶着好心情回家,鑰匙挂在小包的拉鍊上,清脆碰撞好似鳥鳴。
天氣好,大家都出來曬太陽,小區裡開滿了人,向希打了一路的招呼,一陣恍惚,好像到了春天。
“小希上完美術啦?”
“對的葉婆婆,您身體恢複好了?”
“硬朗着,啃兩個大骨頭就恢複了。”
葉婆婆是隔壁樓的鄰居,從小看着向希長大,前幾周扭到了腳,向希還買了蘋果去看望她,老人家那時疼得臉慘白,現在生龍活虎,容光煥發,向希開心地笑了笑。
葉婆婆:“今晚還炖,小希來吃婆婆我炖的骨頭湯。”
也不等向希答應,就拉着人的手拍定了。
“必須來,不來我生氣。”
旁邊幾位婆婆爺爺也邀請道:
“明兒個我兒子女婿不回家,小希來我家吃。”
“後天我也空着,向希來陪陪我。”
“我家香腸也得吃了,再不吃就得放到春天了,待會兒我給你送兩條來。”
……
向希都應道,“好。”
她喜歡春天,熱鬧非凡,生機勃勃。
就連一直沉寂的單元樓,都傳來了幾句鬧聲。
“我不要!”
桀骜的少年音破窗而出,驚飛了枝頭的鳥兒。
應該是樓上的小帥又不聽媽媽話了,向希不以為意,繼續上樓。
等到她把鑰匙插入門孔,身後的大門卻突然打開。
門與牆體劇烈碰撞的巨響吓得向希渾身一震,她轉身看去,卻是一副陌生面孔的男生。
男生看起來年紀不小,身高和她相似,頭發亂糟糟,衣領外翻,衣服上的褶子還多,褲腳一高一低,光着腳自以為很酷地抱手站在門口。
隔壁住着沈爺爺沈奶奶,有時在他們家吃飯,會聽他們提起自己的兩個孫子。大孫子向希最耳熟,儀表堂堂、聰明絕頂、聽話禮貌、處世周到,而那個小兒子嘛……是個提都不想提的混球。
很明顯前面的四個形容詞絕對不能搭配到眼前人身上,看來就是那個被人自動忽視的混球了。
“你就是向希?”
混球擡擡下巴,很不禮貌地問道。
向希疑惑地望着眼前人,不明白初次見面他怎麼帶着這麼大的敵意。
“你好。”
但還是禮貌地打了句招呼。
混球牙一呲,語氣依舊桀骜不屑。
“我不好。”
“我要跟你單挑!”
向希:“……”
啊?
緊接着,一根黑粗的拐杖從半空出現,迅速落到沈潋頭上。
“砰”的一聲脆響,一聽就是個鐵腦袋。
沈宗明從房内闊步走來,厲聲斥道:
“沒禮貌,叫姐姐!”
兩人的第一次火拼就以這樣的結局快速收尾。
沈潋慘敗。
“哈哈。”
向希沒憋住笑,沈潋也沒想到會這麼丢臉,臉漲得通紅,捂着腦袋包了兩眶眼淚,轉頭朝後面的老人吼道:
“你跟他們都一樣!你們眼裡隻有我哥沒有我!我恨你們!”
又惡狠狠地盯着向希。
“我也恨你!”
然後赤着腳直接沖下樓。
他跑得很快,從樓梯間的窗戶望下去,那白光光的腿腳一眨眼就不見了。
誰都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向希後悔自己沒憋住笑,肩一沉就想把東西放下去追人。
沈宗明沉聲道:
“不用。”
“餓了知道回來,這娃娃就是慣的,不成名堂。”
向希明顯感受到沈宗明的愠怒,她的鄰居爺爺早十年前似乎是城裡某個公司的總裁,身上總有令人發顫的威嚴,他就靜靜地站在街口,周邊的小孩都大氣不敢出。
不怒自威,卻威而不猛,手裡杵着鐵拐杖,包裡揣着方糖,沈奶奶總是低血糖,時不時要一顆救急,沈宗明從沒敢一天落下,如果沈奶奶一整天下來都沒用到,他會把當天的糖果第二天散給小朋友,說這是“平安糖”,吃了平平安安,所以他們在小區還有個稱号——平安爺爺、平安奶奶。
久而久之,小孩子們都不怕他,想到他,隻有甜甜的糖果,而不是威嚴的面容。
這是向希第一次見沈宗明生氣,一時間氣氛沉重,連飄來的風都沒了外面的暖意。
沈宗明還是緊盯着早就沒了人影的街道不放。
“随便他跑,才來兩天能跑到哪裡去。”
“妥妥的混小子!這個點才起床,飯還要端到他面前去吃!一點也不像話!”
沈宗明越說越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