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唇角，仰起頭。

“我還會有其他地方比他更優秀。”

向希很是捧場，贊同地點點頭，大拇指兩個都豎起來。

“上樓吧大帥哥。”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自家樓下，他們從茶鋪離開時，借過秦胧月的電話告訴曲韶雅小帥找到了，曲韶雅那時也在外面找人，聽到後連連感謝，他們約定直接回家碰面，也不知現在人回來了嗎。

背着小帥上樓比平底走更有難度，向希怕他身子不穩，提出要站在後面護着，

沈潋堅持讓她走在前面。“我要是倒了你還能扶住？到時候必然是我和小帥也砸下你，我們三個人一起滾樓梯。”

向希還是不放心，沈潋就故意站住不動，一定要等她先走上去。

向希要是走在他後面，他就見不着人了，一點不方便聊天。

“我力氣大着呢，不可能摔下去。”他态度強勢地說道。

向希沒法，隻好先上樓梯，不過一步三回頭，注意力全在後面兩人身上。

聲控燈跟着他們一層層亮起，向希會在進入上一層前提前跳前跳一下把它們打開，這一次聲音大了些，直接讓整層樓的燈都亮了起來。

沈潋擡頭望過那些明亮的聲控燈，許許多多細小的飛蠅繞着它們飛着。

“我明天能約你出來玩嗎？”

他試探着問道。

向希對他是有動容的，可他們之間的關系應該用什麼來形容，他估摸不清，像是“有點熟悉的陌生人”，又像是“有點陌生的熟悉人”。

熟悉是因為今晚的交心聊天，但向希還是給沈潋一種陌生感，他總覺得有一道牆把他和向希隔離分開，害怕這晚過後他們又一次毫無瓜葛。

他還是要自己再制造些機會。

為和向希成為朋友。

向希側過身，想也沒想地回絕掉：“不要。”

沈潋想的沒錯，向希對他是有些釋懷的動容，但絕對沒有想要過多與他相處成為朋友的念頭。

在她眼裡，他和小帥沒什麼區别，原先的“大屁孩”半是調侃，半是心裡話，沈潋幼稚沖動，從來是她逃避交涉的人群種類。

“沈潋，你摔碎向日葵這件事我還是沒有原諒你，也永遠不會原諒你。”

她站在前方，身上又圍繞上沈潋熟悉又害怕的冷意，沈潋低頭，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又上過一級級台階，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沈潋的聲音。

“你當然不能原諒我。”

一直到了最頂樓，向希都忍住了沒有一次回頭，敲敲門，裡面沒人應答，曲韶雅他們還沒回來，兩人坐在台階上，也因剛剛的話題相顧無言。

小帥恰時地醒來坐在他們中間，三人又一次沉默着各有所思。

“馬奇帥！”

直到樓下傳來急沖沖的腳步聲，聲控燈仿佛機關槍速速亮起，曲韶雅尖細的女高音沖破了沉默，三人起身，小帥見到了心裡想念了許久的人，哭着撲進她懷裡。

“你真是吓死老娘了！”

“我好想你啊媽媽。”

一向在外耀武揚威，叱咤風雲的曲韶雅抱着自己失而複得的兒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母子兩緊緊抱在一起，仿佛要把對方重新融進血肉。

向希想她會等兩人哭完再聊天修複下情感離場，手腕陡然一燙，沈潋左手握了上來，啟聲道：“我們走吧。”

向希還沒回神，人已經被他拉下一層樓，擡頭仰望再不見樓頂抱着的母子兩，她不明所以，掙脫開來。

“你幹什麼？”

沈潋回道：“我害怕你見到這種場景心裡不舒服。”

母子相抱，你侬我侬的親情。

向希揚揚眉毛，面露驚訝，沒想到他會細心地想到這層。

另一手不自覺撫摸上剛剛被握住的手腕。

“還好，我雖然羨慕，但也知道我永遠不會有，早就不奢求了。”

十多年的時間把對父愛與母愛的執念沖刷成了沙粒，松開手，它們就會全部從指縫間流走，

“還好一詞就是說還是有一點難受的。”

沈潋在此時顯得比她這個當事人還義憤填膺。

向希笑他把這個做成語文理解。

可終究是一番好意，向希帶着他繼續下樓。

“又不是沒人愛我，我缺這兩個嗎，我有婆婆呀，哪怕她已經去世了，她的愛還存在我心裡，更何況她還教過我，我要自己愛自己。”

因為知道自己不可能陪向希走很久，在得知自己患癌前，向彩就在竭盡所能地教會向希一切生活技能，以及充實和強大她的内心。

回憶起向彩，不隻有她溫柔的眉眼，還有她不斷激勵自己的話語。

“希乖乖不是沒人要的孩子，婆婆愛你，希乖乖也要愛自己。”

每一個遺憾，每一個曾擁有，以及每一個現在拼在一起，組成了無堅不摧的向希。

她停下腳步，轉生回望，燈光與月輝流過她瘦薄挺直的身肩，帶着柔潤，透着堅韌。

“回家吧沈潋，我不是很難受，也謝謝你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