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亞并沒有被吓哭,她隻是覺得莫名其妙,然後将随手劃過去,沒有任何表情。
她看了眼窗外,法布爾們給她準備的機械太陽已經降落。主星上沒有所謂的日月輪換,隻不過是跟随她的作息。
若是蟲母休息,就讓太陽落下,月亮升起,若是蟲母醒來,就讓月亮西沉,太陽東升。
這個星球上的萬物都愛她,他們會因為莉莉亞喜歡風,費盡心思去構想從未感受過的溫柔和煦的風。
莉莉亞記得阿拉裡克曾經說過,隻要她想,就能看見蟲族的過去和未來。
可是他并沒有告訴她要怎麼看,莉莉亞長長地歎了口氣,想到今天見過的那個法布爾。
“我竟然是這樣的媽媽。”
“我怎麼能做這樣的壞媽媽!”
她從床上爬起來,拖着一襲綠色長裙,去找蟲族占蔔官奧格爾。
*
第二天一早,塞爾托利烏斯如期而至,事實上,他并不認為自己昨天留下的信息素能被這個小蟲母吃完。
可當他見到莉莉亞時,發現她身上幹幹淨淨,幾乎沒有任何信息素殘留。
他忽然想起,昨日見到莉莉亞時,她也是這般,隻有屬于她的自己的味道,淡淡的,難以形容的香味,但是可以讓任何一個蟲族醉倒。
阿拉裡克陪了她五天,用信息素溫養了她五天,可是這個看上去小小的蟲母卻将其吸收的一幹二淨,不留一點痕迹。
莉莉亞換了一件深藍的長裙,左手托腮,恹恹地看着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看見他推門而入,也隻是努力扯了一個笑臉,又移開了眼睛。
塞爾托利烏斯有點奇怪,這個小蟲母怎麼可以這樣做。明明不管見到誰都會笑,為什麼今天一副難過的樣子。
可是他不會安慰别人,也根本沒有這個意識,在他這種戰争機器的眼中,絕對武力可以解決任何問題。
或許可以這麼說,整個蟲族都是冷硬殘酷的,他們奉行弱肉強食,面對莉莉亞這樣柔軟的存在,免不了無措。
塞爾托利烏斯順手取過趴在蟲族雕像肩頭的石頭小貓,又從桌上的花瓶中取了支百合,不知所措地遞到她面前。
“不舒服?”他想來想去也隻會這麼問,畢竟莉莉亞是蟲族曆史上唯一擁有兩位成熟期伴侶的蟲母,沒人知道她的命運。
但是塞爾托利烏斯聞着鼻尖屬于她的味道,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
為什麼沒有他的信息素,為什麼總是一副幹幹淨淨的模樣,為什麼好像永遠不會為任何事物停留。
他早就發現了,莉莉亞的眼淚會為任何一個蟲族落下,身上卻不會沾染任何蟲族的氣息。
氣息對于蟲族來說無比重要,這是強權的标志,是屬地,是占有。
可是至少此刻,會為他流淚的莉莉亞,身上沒有他的味道。
莉莉亞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有點驚訝地看着他,想說話,臉卻露出苦色。
她接過石頭小貓和百合,隻是發出一點氣音就疼得皺起小臉,用手指點點自己的喉嚨,意思是說不了話。
塞爾托利烏斯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深藍的衣裙襯得她極白,像雨後的蘭花,那段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頸纖細脆弱,皮膚底下淡青的血管靜靜淌着血液。
他悄無聲色地咽了咽口水,隻把這種反應當作蟲母對蟲族的絕對吸引。
塞爾托利烏斯不會尋一位維塔利斯來照顧她,因為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那件事情。
但他無法阻止蟲母為自己尋一名醫生,隻是思考如何回絕她的請求。
莉莉亞卻先忍着痛,斷斷續續地開口:“不要維塔利斯。”
塞爾托利烏斯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她身上,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雙手各圍出小圈,從眼下扣了三次。
意思是,他們會難過的。
與其說是害怕他們難過,不如說她舍不得他們傷心。
莉莉亞是很寬容善良的媽媽,全身心地愛着她的孩子們,根本不願意讓他們為自己流淚。
*
塞爾托裡烏斯錯開眼神,有點不敢看她明亮的眼睛。就發現自己的精神力正一動不動地扒在莉莉亞的小腿上,躍躍欲試,想要向上延伸,可是當事人卻全然不覺,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他再次警告般地看了眼自己的精神力,那道纏在潔白小腿上的精神力也隻是心虛地挪了挪,但還是不肯離開。
廢話,如果能待在她身邊,被暴君兇一下又算得了什麼。
莉莉亞注意到他的眼神,在她看來,塞爾正嚴肅而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小腿。
她下意識想要後退,把自己藏起來,又以為塞爾想摸,就輕輕擡起小腿,一點都不羞澀,看着他,笑得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