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媽媽喜歡這樣的孩子,那麼他們就是這樣的孩子。
莉莉亞信守承諾,乖乖跟着卡尼菲克斯離開,卻忽然回頭,笑着跟他們說會有一份遲來的禮物。
一份來自于她的遲到的禮物。
可那些原本安靜平和的蟲族都面部扭曲,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停下了腳步,想要跑過去看他們。
“還不走,難道要塞爾托裡烏斯等你們?”卡尼菲克斯出聲為他們解圍。
那些蟲族如蒙大赦,紛紛說道:“陛下,我們暫且告退。”
真是太驚險了,沒有人想過媽媽會回頭,所以他們那些晦暗粘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勾勒着她的輪廓,在她回頭時收不住了,隻能面目猙獰地藏起自己的欲望。
*
“為什麼沒見到尤安?”莉莉亞并不知道,有些蟲族永遠留在了精神領域内,他們隐瞞了這件事情,隻安排了些傷得極重的蟲族來見她。
畢竟她是很聰明的媽媽,若是一味地隐瞞,一定會被發現的。
卡尼菲克斯看了一眼心虛顫抖的那縷精神力,平靜開口:“他還有别的任務。”
莉莉亞抓着他的衣服:“可他受傷了。”
如果此時是塞爾托裡烏斯站在這裡,他會裝作不在意地牽過她的手,捏在手裡把玩,然後嘲笑說除了你,蟲族沒有更嬌氣的了。
可現在站在這裡的是卡尼菲克斯,他不是莉莉亞所認為的不夠敏銳,不善表達的孩子。
他雖沉默少言但是足夠心狠手辣,根本不是一個好人。他擅長僞裝,嗜殺的本性隻在戰場上釋放。
因為卡尼菲克斯很疑惑,他不知道蟲族的一生該是怎麼樣的。
殺死誰,占領何地,擁有什麼,這些事情都太過簡單了,簡單到他不需要花費多少力氣。
所以當他第一次知道蟲母的存在時,不是高興激動,而是好奇。
她會是一個怎樣的挑戰?
于是他驚奇地發現,莉莉亞是個有趣的蟲母,她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她充滿生命力,她多愁善感,她老是因為一些微小的事情感動。
她太獨特了,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好像沒有那麼無聊。
至高無上的榮譽終有令人厭煩的一天,但是莉莉亞是一場随時可能降落的雨,他無法預測,因為她是命運本身。
莉莉亞沒有得到他的答案,停下來,湊近他,想要再問一次。
卡尼菲克斯熟練地低下頭,聽她講話。
這麼近,他看見她臉頰上那顆眼角的紅痣随着她說話起伏,她的呼吸那麼輕,胸膛随着她跳動的心髒起伏。
這個一向古闆沉默的統帥忽然想起,昨日輪到他守着高燒不退的她,那濃烈的香味從她的身體深處散發而來,誘惑得可怕,讓人克制不住地想要吞咽。
但這不被允許,不可以讓任何信息素幹擾他。他們三個本不是最佳的照顧者,無非是擔心這些低等的蟲侍們控制不住自己,流露出醜陋的情态,再次傷害到她。
這三個讓整個星際都忌憚的存在,第一次認真聽一個小小蟲侍的話,學着如何照顧她這樣脆弱而柔軟的存在。
因為她不是戰争,不是利器,她是水,是風,是難以應對的難題。
莉莉亞有點着急,為什麼卡尼不回答她的問題。
是尤安出了什麼事嗎?
卡尼菲克斯卻在此時伸手,極輕地觸碰了那顆像血般的紅痣,解釋道:“他很好。”
“您應該相信我。”
莉莉亞記起自己曾見到尤安憤怒的眼神,那時她沒有時間去深究,現在卻感到心驚:“為什麼大家會被控制?”她說得小心翼翼,都不敢擡頭看他。
“是因為我很沒用,所以你們才會受傷的嗎?”
卡尼菲克斯從沒想過她會把他們的無能歸到自己身上,他知道她會難過,會心軟。但沒料想過,她真的會這樣傷心,僅僅隻是因為不能保護他們而愧疚。
他很輕地歎了口氣,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想要保護我們的話,更不應該拒絕去見維塔利斯。”
“畢竟,您會一直做我們的媽媽,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