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見他痛苦，我隻想看他高高興興，歡歡喜喜，我隻想我來保護他。若他打算做些什麼事，讓我去做便好，他平平安安，與我常常相見就足夠。”

他一口氣說完，并未等到身旁的祝雲昭恍然大悟，反而看見祝雲昭滿臉疑惑。

祝雲昭奇了怪了，問：“所以，你覺得你愛上這家夥了？”

“可能吧……有點，心動？應當還不至于說愛吧……”黎風烨含糊其辭。

祝雲昭忽地站起身，一拍欄杆，“瘋子，你把我弄糊塗了！照你這麼說，姐姐我愛上莊裡所有人了啊！”

“……”

黎風烨跟着起身，急忙道：“不是那種愛！”

“那是哪種？”祝雲昭又問。

黎風烨背上刀匣，自然而然抓起攤開的舊書，咳咳幾聲，道：“這個人……呃，我偶爾也想抱一抱他，覺得他……可愛又可憐，好像很需要被人呵護一樣。”

祝雲昭陷入沉思。

黎風烨旁觀祝雲昭從橋上走到橋下，又從橋下回到橋上。

幾遭之後，祝雲昭站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結實的臂膀，語重心長道：“阿烨，不要怪師姐說話難聽，我想，這更像見色起意。”

“……”

“不應該啊。”祝雲昭擡頭看黎風烨，自言自語，“我長得這麼美，重明也生得英俊，瘋子你自己更不差。下山這麼多年，你這‘刀劍雙絕黎風烨’應當相當有名了吧？什麼樣的美人才能迷倒你啊？”

她松手，邊踱步邊搖頭，“不不不，若是美人能迷倒你，你怎麼仍未成家？”

黎風烨面帶郁色，“師姐，我感覺這事被你說得越來越複雜了。”

祝雲昭不理不睬，左思右想好一陣之後，她回頭望向黎風烨，雙眉緊皺，眼神悲憫又沉痛。

“？”黎風烨莫名其妙。

“師弟，我就知道，三歲見老，你果真是個斷袖！”祝雲昭痛心疾首，“你手上那本書，倒着翻翻。”

說話間，另一道清亮的少年聲音響起：“昭姐姐，你找到什麼有意思的玩意了？怎麼又吃獨食？”

黎風烨尚未翻書，擡頭一瞧，橋下，重明飛快跑來，眼見着便要竄到祝雲昭面前。

祝雲昭立馬邁步擋住藤筐，“什麼吃獨食，臭小子成天亂說話。”

同頃，重明一眼望見黎風烨手裡的書冊，驚訝不已：“黎師叔，你居然在讀書！師叔，你看什麼呢？我也要看！”

他撲向黎風烨，祝雲昭眼疾手快，連忙推開重明，霎那間，她轉到重明身後，抓住重明頸後衣領。

“三百個下蹲，五百次揮劍，八百回擲石，一百裡疾跑，重明，你今日的課業做完了嗎？功夫練完了嗎？”祝雲昭提着重明便往刀劍坪走。

“疼疼疼——”重明跌跌撞撞地後退，嘴裡嚷嚷不停，“師父！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這麼拎我！”

祝雲昭不屑道：“既然如此，你自己下山去。正好，你去洛都一趟，給為師帶些花回來，記住，不準在路上就謝了。”

重明撇撇嘴，滿臉委屈，“太遠了，師父，我做不到……”

“那你還廢話什麼。”祝雲昭無語。

掙紮之下，重明終于擺脫祝雲昭的魔爪。他抻抻衣領，抖了抖肩，讨好道：“沒有洛都的花，我用北地的花給你編個大花環！”

祝雲昭軟硬不吃，“我才不稀罕。”

“别嘛！昭姐姐，總看那洛都的花做什麼，難道我不比它們好看嗎？”

……

師徒二人漸行漸遠，黎風烨聽着聽着便忍不住笑。

笑意間，他鬼使神差地倒着翻開書冊，不料畫上主人公模樣大變、男女大變、姿勢大變，所用物什一樣大變。

黎風烨更加慌忙地阖上舊書，一把揣進懷裡。

不行，他惶恐再看一次，書上人物又變了樣子，這書絕對不能再看了。

趕緊去尋阿珂書生，待一切妥當，立馬上路。别再想這些荒唐之事了。黎風烨說得好聽，心裡卻裝起另一樁事，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