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抿了一口酒，試圖掩飾心底湧起的情緒：“時間确實過得挺快。”

他看着我，沉默片刻，然後低聲開口：

“答應我，在我不在的這一年裡……不要嫁人。”

空氣驟然靜止。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頭像是被什麼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震得發疼。

這句話，比我想象中的任何情節都更突然，更不可思議。

我以為，這場見面，我所渴望的，隻是他給我一個吻；

卻沒想到——

他張口要的，是我的未來。

/

經過了漫長的沉默，我終于回過神來，聲音發幹地問了一句：“你……在開玩笑吧？”

他卻沒有笑，眼神清澈又笃定：“我沒在開玩笑，雲翼。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讓我一年内不嫁人？可我們連一場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甚至連正式的告白都沒有。除了兩次告别時朋友般的擁抱，我們甚至連手都沒有牽過。現在他突然跳過所有過程，直接談到“不許嫁給别人”？那他是……想娶我嗎？

我的大腦一時間亂成一團，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完全聽糊塗了。你的意思是……你想讓我等你？還是……你在說，讓我嫁給你？”

語氣太輕，卻像是一顆石子砸進水裡，濺出四周不安的漣漪。

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我知道這很突然，也很唐突。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但我想，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一點時間？”我盯着他，“你是說，讓我等你回來？”

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卻毫不遲疑：“你知道嗎？每次見你之後，我都會失眠。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控制不住地心動，甚至……愛上你。”

我怔住了，呼吸微微一滞。

我沒有告訴他，我也一樣。也曾在夜裡輾轉反側，也曾因為幾句簡單的對話、一個眼神，而心跳加速，無法入睡。

“我這個人，從小就慢熱。”他說，語氣帶着一點自嘲，“不太會表達情緒，也沒有你那樣，對生活總是充滿熱情與幻想。但這幾次見面，聽你講高中的事、在美國打工、求學、回國……你知道嗎？你随口提起的點滴，對我來說卻不平凡——它們讓我漸漸意識到，我一直在找的人，其實就是你。”

我默默聽着，沒插話。酒杯裡的冰塊緩慢旋轉，輕輕撞擊着玻璃杯壁，像我心頭那一下一下不安的顫動。

“所以，”他擡頭望向我，眼神柔和中藏着一絲懊悔與堅定，“我常常在心裡嘲笑自己，明明命運早就把你安排在我身邊，我卻傻傻地轉了那麼遠的彎，兜兜轉轉，才又回到你這裡。”

他頓了頓，聲音幾不可聞：“有些東西，其實一直都在。隻是我當時太遲鈍，太自以為是，沒有看見，也沒敢承認。”

我輕輕一笑，帶着點諷刺又帶着點慌亂：“我們當年那點所謂的‘早戀’，不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嗎？你現在這麼說，是想給它寫一個‘番外篇’？”

他看着我，眼神沒有一絲回避：“如果是呢？”

我一時語塞，整個人仿佛被他的目光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酒吧裡音樂柔和，人聲嘈雜，可在我們之間，竟像被拉起了一層靜默的帷幕。

我低頭，緩緩問：“那你呢？在這一年裡……你會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望着我。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不是我不敢承諾，而是我不知道，他想給我的，是未來，還是一種可能。

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渴望的，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一段完整的愛情？

還是——一個吻。

不是小說裡的，不是夢裡的，而是此刻此地，真實的、帶着他溫度的那個吻。

我沒有再問，也沒有再說。隻是盯着他，希望從他眼裡，讀出我想知道的答案。

這一晚，酒精沒有讓我醉。

可他的一句話，已經讓我徹底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