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挑眉,沒有動怒,也沒有反駁,隻是用那種讓我無法躲開的目光看着我,目光沉穩如夜。
“你覺得,”他慢慢開口,語氣低而堅定,“我需要求婚嗎?”
他輕輕俯身,靠近我的耳邊,氣息輕拂我的鬓角:“雲翼,你從來都是我的。”
那一瞬間,我的心髒仿佛被誰猛然擊中,劇烈跳動的疼痛,幾乎讓我失語。
換作别人說出這句話,大概會覺得他狂妄自大、不尊重女性,甚至帶着令人不安的占有欲。
可我知道他不是。
這不是輕浮,也不是命令,而是一種命運的回響,是藏了太久、沉了太深的愛在這一刻決堤。
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知道我們才重逢多久嗎?”我終于低聲開口,聲音軟得仿佛怕吵醒夜色裡的風,“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他沒有急着回應,隻是再次扣緊我的手指,那力度溫柔卻不容掙脫,像是要把我握進他的掌心,不再放開。
“雲翼。”他輕輕喚我一聲,像是在叫一個夢,也像在呼喚一個歸宿。
他垂下眼,眼神中藏着一種深深的悔意,像是壓抑了許多年、終于緩緩吐露的遺憾。
“高中的時候,我年少,不懂你,也不懂我自己。”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融進夜色,像是怕驚擾這片靜谧,也怕驚擾我那顆仍在遲疑的心。
“但這一次,”他擡起頭,目光定定地看着我,眼裡是一種穿越時光的堅定與溫柔,“我不想再錯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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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混亂了。
林曼那些“現實”的提醒突然在腦海中浮現,一股腦兒沖上心頭。她曾說過的每一句話,此刻都像在耳邊回響。被訂婚之後,我居然又要被結婚了嗎?這發展是不是太快,快得像一場沒有準備的夢。
我幾乎能想象出,如果我告訴林曼我們已經結婚了,她會露出怎樣震驚又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我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哪怕隻是形式上的反抗。
沉默了幾秒後,我低聲問道:“可是你真的了解我嗎?也許我……就是那個滿腦子幻想、生活中一點都不靠譜的傻丫頭。”
話一出口,我竟有些心虛。
那并不是刻意的自我貶低,而是一種坦白。太多年了,我始終在現實和理想之間遊走,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想找一個什麼樣的人,又是否有資格擁有那樣的愛。
現在,面對桑岩,我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那個他願意認真托付一生的女人。
他沒有急着回應,隻是緩緩靠近,把額頭輕輕抵在我額頭上,那動作安靜得幾乎溫柔得不像話,就像多年前坐在課桌旁,那個沉默卻心意分明的少年——他總是用最小的動作,說最深的話。
“你去照照鏡子,”他低聲說,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又帶着一種近乎寵溺的溫柔,“你的眼睛,還是和高中時一樣清澈。”
他說完這句話,停了一下。聲音再次響起時,比夜風還輕,卻比任何話都來得真實有力。
“你有着這個世界上已經難得一見的純真,靈魂高貴而脫俗。還有那份自立自強的氣質……光是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
他說的句子不華麗,甚至不符合大多數人“情話”的公式。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表達,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他說的不是“你是最美的”、“你是最聰明的”——他說的是“我懂你”。懂你的清澈,也懂你在混亂中努力保持清澈的那份倔強。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也許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