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臉，終于放聲痛哭。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最無辜的，是孩子？

護士終于把他推出病房，他一見到我，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伸出手。我抱住他，他把頭埋進我懷裡，整個人都在發抖，像是一隻剛從風暴裡撿回的小獸。

我一邊輕拍着他的背，一邊在心裡狠狠發誓：無論如何，我都要護住他。

哪怕我自己快要倒下。

/

金蛋住院兩周。醫院做了腦電圖、核磁共振、血液檢查、基因篩查……所有能查的項目幾乎都查了，可每一個結果都說不出明确的答案。

醫生說：“沒有典型癫痫波，但不排除特殊類型癫痫，或者與心理創傷有關。”

我問：“他會不會再發作？”

醫生搖頭：“不好說。有可能明天，也可能再也不會。但每次發作，風險都很高。”

我問：“能治嗎？”

醫生說：“現在隻能靠藥物控制。”

他遞來一張藥方，上面是一種常用的抗癫痫藥，我在網上查了副作用——反應遲鈍、記憶力減退、語言功能下降，有些孩子甚至會出現情緒障礙，無法正常入學。

我看着那張藥方，手在發抖。

金蛋才兩歲啊，他那麼聰明，那麼靈動，他愛問“為什麼”，喜歡追着小鳥跑，看到彩虹會尖叫着跳起來。他的眼睛裡有光，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光。

我不想看見那束光熄滅。

我回家後，坐了一夜，盯着那張處方，反複思考。最後，我做了一個大膽、甚至瘋狂的決定——

不吃藥。

我決定賭一把。

如果金蛋能靠自己熬過去，我就守住了他未來的一切；如果他挺不過去，我也不會一個人留下來。

是的，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因為我知道，如果告訴别人，他們一定會說我不理智，說我是在拿孩子的命開玩笑。

可隻有我自己知道，那一刻，我的理智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我不是在賭命，我是在用盡我全部的母愛，為他争取一次，做一個真正自由健康的孩子的權利。

我不要他活成一個在藥物裡沉沉浮浮、看不到陽光的影子。

我隻要他，哪怕短短幾年，能笑着活一次，能奔跑、能跳躍、能說“媽媽我愛你”——

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