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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分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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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陛下在等誰沉不住氣——

茶蓋輕叩,驚散了流螢。

——總歸,不會是他裴霄雪。

夜半三更,侯府沉寂如水。

聞禮之指尖抵着書櫃暗格的機括,輕輕一推——木軸轉動的聲音幾不可聞。他取出裡面一疊泛黃的紙頁,指尖微顫。

火盆裡的炭燒得正旺,他一張一張往裡丢。

帶有永甯侯印的殘頁在火光中蜷曲、發黑,最終化作灰燼。

——這些是他這些日子拼湊的線索,關于聞家的案子,關于侯府。

這幾日,他頻繁翻牆出府,趁着夜色去查訪當年的舊人。可每一條線索都像被刻意斬斷,要麼證人已死,要麼記錄被毀。

前些日子他還險些被侯爺的貼身侍女撞見。若不是他熟悉侯府每一條暗徑,恐怕早已暴露。

聞禮之盯着火盆裡最後一張紙,上面是他自己寫下的推論:

“永甯侯,至少知情。”

——可“知情”和“同謀”之間,還隔着多少證據?

聞禮之閉了閉眼。

如果真的坐實了侯府在幕後推波助瀾,他該怎麼面對時琛?他曾感激世子默許自己調查,将他調職書房,用“理書”之便随意出入。可如今,這份信任卻像一把鈍刀,磨得他胸口發疼。

他怎麼面對這份信任?又怎麼面對……時琛的喜歡?

火盆裡的灰燼漸漸冷卻。

他深吸一口氣,将暗格恢複原狀。

“……到此為止吧。”

聞禮之起身,撣了撣袖口沾上的灰。他起身推開窗,夜風裹着涼意灌進來,沖散了屋内殘留的焦味。

天色泛起朦胧的青白,府裡值夜的小厮阿福正發着熱,縮在耳房的角落裡昏睡。聞禮之悄聲推門進去,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轉身去井邊打了盆冷水,擰了帕子敷在他額上。

“文硯哥……”阿福迷迷糊糊睜眼。

“睡吧。”聞禮之低聲道,“早上的灑掃我替你。”

晨光微熹時,聞禮之已經幹完了阿福的活,正蹲在回廊下修一隻褪了漆的木馬——是廚房劉嬸家小兒子的玩具,前日摔斷了腿。他指尖沾了木屑,耐心地削着榫頭。

春桃抱着洗衣盆路過,見狀抿嘴一笑:“文硯哥總這麼可靠,怪不得大家都愛找你幫忙。”

聞禮之抖了抖木屑,将修好的木馬遞給男孩,順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聞言,他笑着看向春桃,将一旁布巾疊好遞給她:“哪有,這不是還要拜托你幫忙?順路的話,幫我帶給阿福。”

男孩破涕為笑,舉着木馬高興的跑走。聞禮之望着春桃遠去的背影嘴角微揚,卻在轉身時瞥見廊下陰影處——時琛不知站了多久,正靜靜望着他。

四目相對,時琛眸色深晦,他卻率先低頭,行了一禮後沉默離去。

午後,他照例去書房整理文書。時琛不在,案上攤着幾本奏報,他習慣性地歸攏整齊,卻在挪動一摞舊書時,碰落了一本《論語》。

書頁攤開,露出扉頁上稚嫩的筆迹——“仁者愛人”。

墨迹極深,像是被人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直至滲進紙背。

聞禮之怔了怔,鬼使神差地,他坐上了時琛常坐的那把黃花梨圈椅。

“現在抽身,總好過真相大白時的難堪。”

他合上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書脊。

剛進侯府時,時琛是如何刁難他的——冷言冷語,刻意折辱,甚至……他不是不記得。可指尖撫過書頁時,他又想起時琛教他看朝報的那日——

時琛指着樞密院的調令,漫不經心道:“看懂了嗎?” 他答得太快,時琛倏地擡眼,眸中亮得驚人:“你倒是聰明。”

是啊,誰能教時琛怎麼愛人呢?永甯侯府養不出溫情,朝堂黨争更容不下柔軟。時琛的刻薄與乖戾,不過是這吃人府邸烙在他骨子裡的疤。

聞禮之垂下眼。

愛是風險最高的投資。

他是商人之子,天生懂得權衡利弊。時琛的“喜歡”能維系多久?若有一天,世子厭了、倦了,或是發現聞禮之的調查已經威脅到侯府,這份脆弱的信任會不會頃刻崩塌?

他不能賭。

窗外日影西斜,聞禮之起身,将《論語》放回原處,又仔細撫平椅墊上的褶皺。

主仆之間本該如此。

有些路,走到一半就該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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