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眼睛一亮:"妹妹說得極是!隻是..."他猶豫了一下,"我想打兩套,你我各一套,可好?"
黛玉低頭撫弄荷包上的流蘇,半晌才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次日,寶玉帶着銀子來到城中最好的文房店"墨香齋"。掌櫃見是榮國府的公子,忙不疊地迎上來。寶玉說明來意,特别強調要兩套上好的文房四寶。
"公子來得巧。"掌櫃從内室捧出兩個錦盒,"這是新到的端溪老坑硯,配湖州紫毫筆、徽州松煙墨、澄心堂宣紙,正合公子所需。"
寶玉細看那硯台,色如重棗,溫潤如玉,硯池處天然形成一朵雲紋,确是上品。他欣然付了銀子,又請掌櫃在兩方硯台底部各刻一行小字。
數日後,寶玉興沖沖地抱着錦盒來到潇湘館。黛玉正在臨帖,見他來了,擱下筆迎上來。
"妹妹快看!"寶玉打開其中一個錦盒,裡面硯墨筆紙一應俱全,樣樣精緻。黛玉拿起硯台細看,隻見底部刻着"守得本心"四字,正是她自己的筆迹。
"你的那方刻着什麼?"黛玉好奇地問。
寶玉打開另一個錦盒,取出硯台給她看——"見月明"三字清秀挺拔,與"守得本心"恰成一對。
黛玉怔住了,眼中似有波光流轉。她輕撫硯台上的刻字,低聲道:"傻子...何必如此破費。"
寶玉笑道:"這錢花得值。從今往後,我寫詩作文都用這套筆墨,定能文思泉湧。"
正說着,忽見紫鵑匆匆進來:"二爺,姑娘,老爺派人來傳話,說是北靜王爺過府,要見二爺呢!"
寶玉一驚,連忙整衣前往榮禧堂。隻見北靜王正與賈政對坐品茶,見他來了,含笑招手:"我們的詩家來了。"
賈政面色也比往常和緩,竟破天荒地誇了一句:"犬子拙作,蒙王爺垂青,實在慚愧。"
北靜王笑道:"賈公過謙了。令郎的《詠白海棠》如今在京城文人圈中傳誦,連翰林院的幾位老學究都贊不絕口呢。"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封燙金請柬,"下月初三,本王府上設文宴,特邀賈公子赴會,不知可否賞光?"
寶玉雙手接過,心中又驚又喜。這等高規格的文宴,通常隻有功名在身的文士才能受邀,他一個白身學子能得此殊榮,實屬罕見。
前世,他雖有才華,但最初此等文宴他卻是入不了,因為商戶之子的身份,後來因為皇帝欣賞他的詩文,讓他進宮寫詩,也有其他人家宴請,但大體是把他當個樂子,與那些彈琴跳舞的女子沒什麼區别。
此身,因為身份的轉變,倒是受到了不一樣的待遇。已經成為賈寶玉的李白自然是無比珍惜。
賈政撚須微笑:"蒙王爺擡愛,犬子定當準時赴約。"
送走北靜王後,賈政難得地拍了拍寶玉的肩膀:"近來...頗有長進。"短短五個字,卻讓寶玉心頭一熱。
回到大觀園,寶玉迫不及待地想将這好消息告訴黛玉。走到潇湘館外,卻聽見裡面傳來琴聲淙淙,伴着黛玉清麗的吟唱: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正是他的《詠白海棠》。
寶玉站在竹影裡,聽得癡了。暮春的風拂過臉頰,帶着淡淡花香。他忽然明白,比起北靜王的賞識、父親的認可,這一刻的甯靜歡喜,才是他最珍視的。
月光漸漸灑滿小徑,寶玉沒有進去打擾,隻是輕輕将一方詩箋從門縫塞入,上面寫着他新作的一首《謝知音》:
"不求金榜題名早,但得知心一字真。"
"墨香未比書香遠,自有清風傳好音。"
箋紙飄落在地,被月光照得雪亮。屋内,琴聲微微一頓,又繼續流淌,如清泉般洗滌着這個春風沉醉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