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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936年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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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幹淨好看的房子,即使那時我虛弱得眼睛也幾乎睜不開,那光滑的牆壁上反射的光芒仍舊打在我的眼皮上,男人的皮鞋踩在鵝絨地毯上發出輕柔的聲音。到了前廳的時候,有大理石闆鋪地,一走動或一說話。都有回聲,像在教堂裡一樣。

熱騰騰的浴室放滿了水,霧氣氤氲着整個浴室。我脫下了髒兮兮的衣服,那女仆在看到我光潔的身軀時,眼中流露出的疑惑和失望被我捕捉到,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我脖子上的紅印,那是那個蒼白的女人掐着我脖子的時候留下的。女仆嘴裡發出一聲“啧”的聲響,之前要為我洗澡的熱情也退卻而去。我猜想她在第一次看到我被男人抱進來的時候,隻是出于好奇才主動接下了為臭烘烘的我洗澡的任務。我的身上沒有她想象的誇張的傷痕。這使她能和其他人嚼舌頭的訊息大大減少。她站起身來,将浴巾扔在我的身上。

“你一定第一次在這麼好的地方洗澡吧?”女仆眼裡帶上了一絲嘲笑,“這是埃萊娜小姐的浴室,如果你不趕緊洗完的話,埃萊娜小姐回來可是會發脾氣的。”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另一個女孩的名字,那個把我帶回來的男人唯一的女兒。我暫時穿上的衣服,雪白的長筒襪,蕾絲邊發束,都是那個女孩的。我之所以知道那些,倒不是女仆和我說的。每一件物品上都繡着“埃萊娜菲爾德”。并不是握在手上就表示擁有,擁有是更上一層次的權力的占有。那些衣物精細得不是我那死去的母親的手工可以做出來的,莎莉太太也無法企及。

我用手指觸上那繡着金邊的字眼。好奇那個男人是做什麼的。我曾經問過女仆,她的眼睛熠熠發光,“啊……可了不起了呢。”她喃喃道,但是你問她具體哪裡了不起,她又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這和你有什麼關系?菲爾德老爺最讨厭聒噪的人了,埃萊娜小姐都不曾随便進他書房打擾他。我又怎麼知道他具體是做什麼的,如果不是那麼了不起,你看看你腳下的地毯,光這麼一件就是一般家庭人的一年的吃穿費用。”

後來我無意間闖入一個房間 ,那裡有很多畫框,房間浮着一層陰影,燈光橫照到油畫上,如果碰上油漆的裂痕,就會出現魚骨的圖形.使畫像變成褐色的;在這些四方的金邊大畫框内,黑暗的畫像也有比較明亮的部位:一個灰白的前額,兩隻瞧着你的眼睛,紅色衣服的肩頭披散着撲了粉的假發,或者在滾圓的腿肚子上方.有個松緊襪帶的扣子。一個寫的是:安東·安德威烈·伊韋·菲爾·德伯爵,弗雷斯内男爵。一七九二年十月二十日,反法戰役陣亡。另一個寫的是:馬克·A·亨利·菲爾德,英國皇家海軍,米謝爾騎士勳章,一八四零五月二十九日,克裡特血戰負傷,戰役中逝世。以後的人名就認不清了。

我還想要繼續看下去,一雙柔軟而溫暖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曾絞盡腦汁地想埃萊娜小姐出現在自己面前,該怎麼稱呼她呢。

身後女孩子放下了手,她指甲很白淨:指甲光亮,指尖細小,剪成杏仁的形狀,看來比迪埃普的象牙更潔淨。然而她的手并不美,指節瘦得有點露骨。如果說她美麗的話,那是她的眼睛,雖然眸子是褐色的,但在睫毛襯托之下,似乎變成烏黑的了。她的頭發從中間分開,看起來如此光滑,好像兩片烏雲,她的頭發像波浪一樣披散下來,頭發的分縫纖細,順着腦殼的曲線由前向後延伸,也消失在發髻裡。她的臉蛋紅得像攻瑰。

“你是新來的女仆嗎?”她笑的聲音很柔和,“不過你怎麼偷偷穿着我的衣服?”

我怔怔地看着她,那不是被她迷住,而是我仿佛是站在一面鏡子前,看到了自己的自慚形穢的樣子。她見我沒有回答,“咯咯”地一笑,輕盈地轉了一個圈,裙擺随着她的行動揚起,她猶如靈活的羚羊一般跑了出去,那笑聲似乎還遺留在原地。

“……不過我不會告訴别人的哦。”

我站在原地,不服氣地朝她喊道,“我沒有偷穿!還有,我也叫菲爾德!”

可是她沒有聽見。

事實是,我的存在才是一個無法被稱呼的麻煩。很快我就體會到了。那是在我在莊園住了一個多月的一天,菲爾德等莊園舉辦了一個宴會,大廳充斥一股溫暖的氣味,枝形大燭台上的蠟燭,在銀制的鐘形罩上,顯得光焰更長;多面體的水晶,籠罩在不透明的水汽裡,折射着淡淡的光輝;長長的餐桌上擺着一簇簇鮮花,排成一條直線,餐巾折得像主教的帽子,放在寬邊的盤子裡,每個折縫中間擺了一塊小小的橢圓形面包。龍蝦煮熟了的紅色爪子伸出盤外;大水果一層又一層,堆在镂空花籃的青苔上;鹌鹑蒸時沒有脫毛,更加熱氣騰騰;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所謂上流社會的人,有三五成群的男賓站着說話,還有穿制服的仆人端着大盤子給客人送飲料。女客坐成一排,畫扇輕輕搖動,花束半掩着臉上的笑容,一個金塞子的香水瓶,在捏得不緊的巴掌心裡轉來轉去,白手套緊緊箍在手腕上,顯出了指甲的形狀。裝飾女服上身的花邊,震顫得發出了簌簌聲、鑽石别針在胸前發出了閃爍的光輝,甚至聽得見鑲嵌着畫像的手镯和光胳膊磨擦的聲響。頭發緊緊貼着前額,盤在頸後,上面插着勿忘草、茉莉花、石榴花、麥穗或矢車菊,看起來像是王冠,或是葡萄串,或是樹枝桠。

“真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

?啊,對了。這句話立刻把我從沉浸在這種輕松氛圍中的情緒拉了出來,那是我惡夢的源頭,從那時開始,一直到後來很多場聚會我都要被詢問這樣的問題。

女仆曾經和我提過,她說這家的女主人并不希望我使用那個名字在家裡所有人都叫我“娜娜”。一開始我以為這是一個昵稱,後來才發現隻有我一個人是有這樣待遇的,那是連埃萊娜都沒有的待遇。其實一個有些較高教養的上流社會家庭,即使是在家的時候也應該保持着基本的禮儀。埃萊娜小姐就不被允許做很多事,那些事我都可以做。于是我發現他們稱我為“娜娜”也并不是出于喜愛,他們隻是覺得我不配那個男人賜予的完整的名字。于是我又開始想起了死去的女人,想起那些她稱呼我為“阿布”的日子。然後我就開始覺得有點哀傷。那哀傷中夾雜着複雜的情緒,我仍舊不明白那個黃昏,女人為什麼那樣驚慌地将我溺在水溝裡,又絕望地跳下去呢。往日那麼多艱苦寒冷的歲月都艱難地活了下來,有什麼比發黴的面包,布滿補丁的衣服,漏風的牆壁更讓人絕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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