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湯姆,我在他的檔案資料頁上注意到了右下角記錄人的名字。如果能夠找到那個人當面交談,也許可以得到更多關于他出生的那天的信息。
“他現在在哪裡?”湯姆問道。
“她叫梅麗莎勞倫,曾經也是孤兒院的管事之一。她在你出生後的第二年就離開孤兒院了,科爾太太稱她并不清楚辭職後的她去哪兒了,不過她說自己曾經碰到過梅麗莎的侄子,據她侄子所說,勞倫太太應該是住在裡士曼小鎮的一條商鋪街上。但這是十年前的事了,興許梅麗太太已經搬走了。”我低頭用皮鞋蹭了蹭地上的凍雪說道, “也就是說,即使我們找到了那裡,也不一定有結果。”
“也許她還在那裡。”湯姆說道。
“你怎麼确定?”我冷哼了一聲,“現在麻瓜世界正處于戰争時期,誰知道她會躲到哪裡去。”
“你說的那個梅麗太太,我對他有印象。她曾經給孤兒院寫過信,就在我待在那裡的最後一年。信是我親手取過來交給科爾太太的,我雖然隻是看過一眼,但是對于來信地址我仍舊還有印象。”湯姆抿了抿嘴,說道,“裡曼士小鎮的威爾街……”他皺了皺眉,“具體的門牌号我記不清了,當時我對這封信并不怎麼上心。”
我對湯姆良好的記憶力感到吃驚,時隔多年居然還能記住微不足道的細節。
“正因為現在處于戰争混亂時期,她才不會輕易搬離它處。據我所知,雖然現在很多城市受到了炮火的轟炸,但是倫敦以及周邊城鎮目前還是相對比較安全。”湯姆繼續說道。
“可是你知道怎麼去裡曼士小鎮嗎?”我問道。
湯姆在附近打聽了去往裡士曼小鎮的路線,男孩子跑回來的時候顯得很是興奮,即使他盡量壓抑着那份躍躍欲試,從他微微上揚的唇角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好,“這兒的人說,裡士曼小鎮離這兒不遠,我們現在搭乘巴士出發的話,可以在天黑前趕到那裡。”
湯姆裡德爾在期待着什麼。
我很疑惑。難道是他盼望自己能找到有錢的親戚然後收留他嗎。
假如他的家人真的能像他所期盼的那樣有用,湯姆如今也不會需要依靠着蛛絲馬迹艱難找尋,究其原因,如果不是因為舉家都不幸去世,大概是把湯姆當成燙手山芋才對。
去往小城鎮的巴士不多,幸運的是我和湯姆趕上了最後一班車。一路上我望着窗外掠影,腦袋裡昏昏沉沉的。駛出倫敦中心城市之後,道路逐漸變得更加寬闊,嘈雜的人聲也逐漸變淡了,一個路标直直地豎在那裡,上面寫着熟悉的地名。我對這條路仍保留着一定印象,我知道這條路可以通往菲爾德莊園。曾經那裡留給我美好的、短暫的幻想,如今回想起來沉澱下來的心情憤怒也不是留戀,而是一種深深的被遺忘的寂寞。
我在霍格沃茨定期會收到菲爾德莊園寄來的生活費。但是沒有任何隻言片語。
如今英國密布戰争陰雲,菲爾德莊園是否有受到影響呢,現在倫敦内外已經不流行住在大宅了,很多有錢的商人或者貴族也更加喜愛搬進位于城市中心高級的住所裡,埃萊娜他們是不是也搬到别處了嗎?
我的腦袋亂哄哄的,想着是不是應該回去看一下,隻是遠遠地看一下也好。至于湯姆所說的關于埃萊娜的秘密,如果我親自去問她,說不定也能從埃萊娜那裡得知。我想起在我去往霍格沃茨的那天,埃萊娜坐着輪椅屋裡追出來的場景,她也許有很多話想要對我傾訴。如果我回去一趟,他們會不會尊重、理解我現在的生活,埃萊娜會不會挽留我呢。
可是我曾經又是多麼怨恨那裡的生活啊!現在的我又怎麼會懷念那裡的日子,甚至有了一絲回去看看的念頭呢!
幸好此時巴士在一個十字路口拐向了往另一個不同的方向,朝着離菲爾德莊園地方相反的方向駛去,令我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我們來到裡曼士小鎮的時候,烏雲已經聚攏壓得低低的,巴士沒有直接能夠達到威爾街,我和湯姆不得不徒步行走一大段路程。天色漸漸暗下來,石頭塊的路面上積着一層泥漿,上面還有混合着雪和黑色的腳印。黑沉沉的霧氣籠罩了街道。沿着學多曲曲拐拐的小道,我和湯姆來到了威爾街附近。小路旁邊的屋牆上,有幾盞燈昏黃地亮着,寂無聲息,空空蕩蕩,隻有稀稀落落的酒館還開着門。
夜晚變得更加寒冷、潮濕。我忍不住把大衣扣子扣好,領子豎起來包在耳朵上,遮住面孔的下半部分。湯姆穿的比我更少,他的黑色大衣很薄,脖子處甚至沒有圍巾。我剛想問他冷不冷,這時候旁邊有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踉跄着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我驚得差點尖叫起來。
“我不走了。”我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不滿地說道,“我累得一點路都走不了了。”剛說完這話,我就感覺自己的胃餓得難受,此時如果有一小片面包和溫牛奶放在我的面前,該是多麼令人感到滿足。
湯姆停下了腳步,他轉頭與我對視,此時我才發現他幾乎也是凍壞了,嘴唇凍得發青,原本白皙的臉上更是毫無血色。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一聲不吭地忍受下來的。
“先找一家店吃點東西吧。”湯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