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齊菲再次過上了朝九晚九的好日子。

HR小秦一邊熱情介紹着公司，一邊狗腿子般的噓寒問暖，“齊老師要喝咖啡嗎？我去給你買！”

齊老師？

這叫法未免也太尊敬了。

齊菲指着自己，“我今天剛入職诶？”

小秦搖頭晃腦，“是啊，所以齊老師你要不要喝咖啡？”

這家公司都這麼熱情的嗎？

齊菲神色異樣地瞥了她一眼，還是接受不了“老師長老師短”，阻止了小秦的下一步介紹，“你要不還是喊我名字吧。”

“嘿嘿。”小秦撓了撓頭，“我們領導說，要像對待嶽總女朋友一樣對待你。”

她嗓門極大，又中氣十足，也不知道哪裡來這麼強的精氣神，吓得齊菲腦子嗡嗡的。

她搶先一步捂住小秦的嘴，“求你了秦老師，你别再這麼吓我了。”

美女連手心都是香軟的。

小秦嗅了嗅齊菲的英國梨香水味，又乖順地點了點頭，從柔軟的手掌裡掙脫出來，笑眯眯回道，“好的，就喊你齊助吧！”

恢複成齊助的齊菲松了口氣，順手把小秦的口水蹭到她自己衣服上，佯裝親昵地問道，“我的工作内容是什麼呢？”

小秦沒回答，先領着齊菲拿了工卡，又照領導的意思給她開了高權限，想了想說道，“沒人告訴我。總之，你先去51層的總裁秘書室，薛秘會跟你交接的啦。”

“薛恒宇？”

“诶對，就是他。”小秦把工卡塞進卡套裡，像授勳一樣挂在齊菲脖子上，“他是大秘，還有一堆别的秘書和助理——”

聽了一圈，齊菲總算是徹底明白了，她現在真就是狐假虎威的那個狐狸，一個假冒僞劣的生活助理。

“哦，簽完合同我們就可以直接上樓了。”小秦特意用粉色文件夾以示區别，從裡頭拿出一沓A4紙，推到齊菲面前，“這是我們拟定的勞動合同。”

齊菲隻關心一件事。

薪酬。

合同被翻得刷刷作響，定睛一看，齊菲徹底傻眼。

“五千？”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少了一個0。“怎麼這麼少啊！”

在申市，這個數目達到了最低納稅額嗎？

小秦也替齊菲憤憤不平，“我也這麼說的呢，但是嶽總執意如此。”講到這裡，她也識時務地壓低了嗓子，“據說他很不想開設這個崗，就等着這些生活助理自己辭職走人！”

萬惡的資本家。

齊菲扯了扯嘴角，笑得難看。

那些微弱的愧疚感，也都被月薪五千打得蕩然無存。幸虧她另有所圖，否則日子都揭不開鍋。

不過，嶽禮越是這麼說，齊菲偏就越不想讓他得償所願，暗想着自己把後槽牙咬碎了都不可能辭職，非得在抗争到底才行。

不僅如此，她得在嶽禮身上撈得盆滿缽滿才能解氣。

坐着電梯上了51樓，齊菲被薛恒宇安排在了總裁辦公室外的小隔間裡，一牆之隔，嶽禮正在裡面辦公。百葉窗裡，模糊的人影不斷挪動着位置。

“薛秘，這工位太差了吧。”齊菲苦笑，“摸一會兒魚就被看得清清楚楚了。”

薛恒宇拍拍齊菲的肩膀，又意識到什麼，猛地縮回手。

“沒辦法嘛，生活助理。”他樂呵呵地說着。

齊菲想，生活助理有點像保姆，也像是皇上身邊的太監，連翻牌子同房都得在外面候着的那種太監。

齊太監把自己的牛馬包放在桌面上，坐在吱嘎作響的轉椅上，等待薛秘布置任務。

“你别轉了，有點吵。”薛恒宇敲了敲桌面，“今天你熟悉一下環境吧，晚上咱們有歡迎儀式。”

“歡迎儀式？”

薛恒宇點點頭。“樓下有個酒吧，我們經常在那裡聚會，老闆付錢，放心。”

不然嘞？

入職第一天A錢參加自己的歡迎儀式和仙人跳沒區别了吧。

齊菲捧着薛恒宇的舊電腦裝腔作勢忙碌一個下午，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就見嶽禮一邊穿外套，一邊吩咐所有人樓下集合。

等走到辦公室門口，看到門廊裡硬擺的狹窄辦公桌，他終于皺起眉，“這地方是人呆的？”

青天大老爺！

齊菲堆起假笑，“這是薛秘安排下來的。”

她眼巴巴地望着嶽禮，期待他大手一揮把自己換個工位，哪曉得嶽禮隻點點頭，“薛恒宇安排的那就算了，走吧。”

這怎麼能算了？

你不是老闆嗎？

齊菲眼睜睜看着他拍拍屁股跑了，隻得一路小跑跟上，在電梯門關上的最後一秒從縫隙裡擠進去。“老闆，你把我忘了。”

嶽禮眉心抽了抽，看了眼新官上任的“生活助理”：“你有别的電梯。”

薛恒宇的笑聲憋不住，硬是變成咳嗽冒了出來。

“啊是嗎，對不起對不起！”

電梯還分了三六九等，齊菲屬實沒想到。

她滿臉尴尬地望着兩人，身子緊緊貼着電梯牆，隻希望自己滲透進牆壁裡徹底消失。

下電梯之前，她守着門，等到嶽禮與薛恒宇走出電梯，才松了口氣跑了出去。

“初來乍到就整頓職場啊。”薛恒宇說道，一邊豎起大拇指。

齊菲尬笑兩聲，“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薛恒宇睨了她一眼。

不信。

*

幾人一前一後走進酒吧，正是華燈初上時，CBD的酒吧并沒有想象中人氣爆滿。

紅桃Q舉着搖壺乒裡乓啷瞎晃了一通，目光穿過一個個路人敏銳地看向沙發。

上次失敗算他倒黴，今天他勢在必得。

“卡座的點單在這裡。”服務生懶洋洋地把菜單甩了過來，“對了，威士忌用存酒，标簽是薛恒宇的那個。”

“明白的。”紅桃Q說，不敢胡亂點頭，生怕把自己臉上的僞裝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