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洩了氣,撇着嘴低聲嘟囔:“反正我不管,你去哪都得帶着我。”
白日隐見他有些失落,終究是不忍心:“那你不可亂跑。”
他對他無可奈何,罷了,此次委托應不會太過危險,否則也不會單獨交給關子書,況且他身上還有鶴羽花明,雖現在不能用靈力驅使,想來也可以防身,既然他想去,那便去吧,自己多照看些就好。
魏思暝達到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明眸皓齒,道了句好。
這段委托雖是意料之外,但此時箭已在弦上,不管白日隐要去幹什麼,自己必須跟在身邊,避免有什麼突發情況發生讓他失了智。
“您的菜齊咯,兩位慢用~”
魏思暝咽了口唾沫,抄起筷子夾了塊油滋滋的炖肘子,口無遮攔道:“嗯~好吃!好吃!比我們那裡做的好吃!”
對面的人有些疑惑:“你們那裡?”他不是無父無母獨身一人嗎?何來的我們那裡。
魏思暝知道自己嘴快說錯了話,含糊不清解釋道:“就是...我之前長待的一個村子裡,說習慣了。”
說罷又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道:“不對啊,十天後就是重光大會了,你現在跟着關子書去處理委托,還能趕回來嗎?”
白日隐道:“應該來得及。”
他也想夾一塊魏思暝說好吃的肘子,可這肘子太大難以分離,再加上他拿筷子的姿勢實在奇怪使不上力,始終夾不住。
魏思暝見狀,幹脆拿了雙新的筷子,給他将這些難以拆解的菜品一點點夾碎。
每樣都給他夾了一點到盤中,推到他面前,輕聲道:“好了,吃吧。”
白日隐遲遲沒有動筷,看着盤中被分解成小塊的肉,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兩人風餐露宿帷天席地的日子,他也仍舊是那個将肉包讓給自己的少年,不知他這十二年是否還是像那樣缺衣少食,自己雖在日月重光受欺負,卻總是能吃飽飯穿暖衣有地方睡覺的。
他不禁開始後悔當日對他說我不願。
瞧着魏思暝狼吞虎咽的模樣,有些心疼,暗暗道:就算你永遠都無法恢複靈力,以後我都會讓你吃飽穿暖,再也不會讓你在那遍布灰塵的土地上,也不會在那污泥濁水的泔水桶旁。
兩人吃過飯在鎮子上閑逛,又路過那日的成衣鋪子,魏思暝在現世時,衣服從來不會穿過夜,而在此地因換洗不便,身上這件還是前日穿上的,此刻衣襟上也染上了血漬水漬。
魏思暝想要進去再讓掌櫃的再做幾身,卻又擔心時間太久白日隐不肯等,因此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白日隐見他神情欲言又止,擡頭看了看店鋪的招牌,淡淡道:“走吧,進去看看。”
再出來時,魏思暝肩上多了好幾個包袱,高馬尾一晃一晃,一臉滿足道:“我這也是為了後日做準備,萬一出了門從頭到尾就穿一件,這不是丢你的臉嗎,讓你那子書師兄看到了,還以為我買不起衣裳呢。”
白日隐沒有搭腔。
魏思暝接着道:“再說了,别以為我沒有看到哦,你也給沉淵換了個新的蕭穗。”
白日隐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仿佛被戳穿了什麼秘密,眼神閃爍,默默将腰間新換的紫色箫穗藏在衣袍之内。
片刻後,察覺不對,疑問道:“你怎知它的名字?”
魏思暝知曉自己口無遮攔,說錯了話,支支吾吾道:“我...之前聽說過。”
白日隐沒再繼續追問,日月重光的弟子們經常在外處理委托,近幾年更甚,免不了會碰到同道中人,大家互通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他解釋的确實合乎情理。
第二日,魏思暝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腰酸背痛,還好這破床睡不了幾天,不然真是難熬。
從廂房出來卻并未尋到白日隐的身影,隻看到他卧房的門大開着,桌上擺了一碗晶瑩甜美的湯圓和幾碟清淡的小菜,被淡淡的黑色煙霧罩着。
魏思暝走到桌前揮了揮手,煙霧瞬時散開,落到桌上排列成行,字迹娟秀:我去修習,午回,吃飯。
湯圓小菜都還是熱的,不知他是剛走不久,還是這煙霧所緻。
吃過了飯,他拿了個小茶壺,坐在廊下百無聊賴,看着院中的玉蘭胡思亂想,在這裡,除了白日隐自己好像就沒有别的事可以做了,他現在在幹什麼?
按書中的發展,他現在應已将暗系靈丹消化,并已習到上層境界,與他師尊三時不相上下。
但其實他習不習得暗修上層境界并無大礙,畢竟他也不是靠沉淵完成最後的結局。
這樣想着,不禁轉頭看向懸挂在腰間的兩把佩劍,玄色劍鞘一花一鶴,花蕊鶴眼各鑲嵌一紫玉,似有雲霧缭繞,透着絲絲寒意,劍柄纏繞着綢帶,木槿色劍穗纏着細密銀絲,綴一顆白玉,貴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