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異想天開了,誰都知道謝監察隻抓人,從來不解鈴的。
果然。
“不可能!”虞冠行變了臉,想也不想就拒絕道。
其實這話說完,有反應的不止是虞冠行,隻不過沒這麼大動靜罷了。
比如寶英。
聽見謝監察,這人條件反應似的站直了些,還摸了兩把臉上幹了不知道多久的淚水,眼睛似乎也跟點了燈,一閃一閃的。
還有喬雲林。
這人向來是張棺材臉,除了眼睫微微顫了下,幾乎和平時也沒什麼區别。
他隻是覺得奇怪。
雖然不知道虞冠行突然變臉的原因,但……那人不是刍靈麼……消災解厄不去找神調官,找一個抓人的又是為了什麼?
“可是……”雞公公一臉為難:“洪家夫婦說見不到謝監察,就讓您滾下去親自和他們解釋……”
???
豈有此理!!!
“那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叫謝監察回來!”虞冠行變臉如翻書:“對了,他人呢?”
雞公公剛要去叫人,聞言又轉身,畢恭畢敬地回道:“監察去抓人了,此刻應該才回來,在春塢忙着訊問呢。”
老佛爺罕見的有些焦躁,招了招手,示意讓它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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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别不過一小時,喬雲林就又見了那位謝監察。
可不過一小時,那人就好像是變了個模樣——大公雞說的沒錯,謝山停很忙,來的風塵仆仆,還裹挾着一身潮乎乎的腥甜味,甚至連濺了血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去。
不似平時那般,總也挂着點漫不經心的閑散笑意,分不清真假,但也笑去了點無牽無挂的疏離。他眉眼間冷冷的,從遠處走來,仿佛一尊染血的觀音,倒和那濃重的大紅很是和諧。
“師父!”寶英眼睛一亮,激動叫人道。
謝山停聽見了聲,才從站在蓮池邊的那“血人”身上挪開眼,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
“您有事找我。”謝山停看向老佛爺,問道。
“是有事要交給你去做。”老佛爺說:“洪家少爺的事剛剛應該也有人告訴你了吧。”
“是。”
“本來不該你去的,但崔神官剛走,有點本事分不開身,沒本事的我又怎麼敢讓去……本該是白雨來接替小崔的活,但她是新人,洪家夫婦不肯信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老佛爺歎了口氣,接着說:“解鈴這事肯定難不倒你,但也絕不能掉以輕心,千萬要注意——”
話還沒說完,虞冠行猛然一鞠躬,下巴就要磕頭。
“哎呦我去——松開松開!”小老頭疼得要哭,胡子要給自己兒子薅沒了:“有話好好說别動手、别動手啊寶寶!”
寶英也要哭,撇着嘴:“我剛剛給你說啥了?我也要去!”
這怎麼可能???
虞冠行剛要拒絕,突然瞥見了一旁的小鬼……
倒把他給忘了。
虞冠行求饒道:“同意同意!爸爸同意你去還不行嗎!”
這回輪到寶英震驚了。
他還有十成功力沒發揮?敵人就這麼招了?這不對吧……
他松開了手,确認道:“真的沒騙我?”
“我哪敢騙你。再說你跟着你的你師父,我能有什麼不放心的……”虞冠行揉着下巴,眼含淚花,心說臭小子,下手也忒黑!
他确實沒騙人。
寶英跟着謝山停,确實不怕丢了命。
但寶英對他來說,比自己的命還重要,所以他不允許有一丁點差錯,本來是要拒絕的。
可是隻要一想到喬雲林是個刍靈,這個刍靈還是被他“請”來的,不僅殺不了,還要日日常相見……
這麼窩囊的日子,老佛爺從來沒體驗過,微微一體驗,氣得想咬人。
不過沒關系。
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
解鈴,需要進“界”。“界”本就兇,吃了人的“界”就更不必多說,一個行差踏錯都可能丢了命。
再别說一個寶英一個馮裕,一個是他的寶貝兒子,一個是馮老爺子的寶貝孫子,蠢得可謂是各有特色,謝山停就算本事再大,也絕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到時候就好辦了,這個刍靈被崔思靈養得像個小廢物,如此脆弱的東西,死在裡頭再簡單不過。
“小謝,你此去帶上寶英和小馮,叫這些年輕人多曆練曆練,學的東西要用得上才算作數。”老佛爺安頓道:“寶英是第一次進界,我是放心你,才肯将這孩子交給你帶的。他是你的學生,你要多提點他,但界的兇險不必我多說,你一步也不許離開他身邊,安全給我把人帶回來……”
“還有,”老佛爺轉身看向喬雲林,說:“你也跟着去。”
他眯着眼,笑得很是和藹:“合同等會兒就能簽,不急。但我到底能給你安排點什麼活,這可不容易……看你這回的表現吧。行嗎,小喬?”
“……”我說不行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