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紙斑斑點點,帶着他們穿過了半個島,朝着森林深處走去。
一路上,幾個人都各懷心事,走得各有各的心不在焉。
——因為方才喬雲林提起的那個“人”。
在離開八角樓前,喬雲林問其他人,屋子裡是否有一張白色的畫卷,昨天夜裡又是否出現過什麼奇怪的人。
虞寶英搖頭,說:“沒看見,不知道,我在睡覺。”
馮裕吓了一大跳,說:“天呐,哥你怎麼招鬼?”
謝山停皺了眉,二話不說,進了喬雲林昨晚休息的那間屋子。
果不其然,在靠着牆的那隻衣櫃上看到了一卷突兀的白布,隻是上面什麼也沒有。
馮裕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神奇之處來。而且他還是覺得什麼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東西太過驚悚,被纏上就更加不妙了,還不如疑罪從無,就當是一場夢。
可這夢也鬼影重重,十分不老實。
方才屋子裡昏暗,烏壓壓的一片,看不清。此時敞着門,日光傾灑,床腳的灰燼便格外顯眼。
謝山停站在床邊,說,“你燒了什麼?”
“……”
燒了什麼,喬雲林也想知道,他更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缺德玩意兒趁着自己睡着,在給他上墳。
“不是我。”
虞寶英咯噔一下:“啊?那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畫上的人吧?!”
馮裕拒絕相信:“不要哇!有沒有可能是哥夢遊時燒給自己的?”
喬雲林:“……我有病?”
謝山停半蹲下身來,用手帕抹起了一小撮灰燼。
黑暗裡還沒什麼奇怪的,但在陽光下一篩,這些軟塌塌的粉塵竟然如新雪般晶瑩剔透,星星點點地閃着幽藍色的熒光。
隻是一眼,謝山停方才還漫不經心的氣質就陡轉直下,他冷了眼眸,問:
“那人長什麼樣?”
“白衣,白發,但看起來很年輕,戴着一副銀白面具,額心有一抹紅……”
這話剛說出口,除了他,剩餘的三個人都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陡然變了臉色。馮裕、虞寶英更是滿臉血色褪了個幹淨,如臨大敵般,不約而同地看向謝山停。
喬雲林:“你們認得他?”
謝山停神情漠然:“如果你沒看錯的話,認得。”
“是誰?”
“無歲神。”謝山停說,“一位很難纏的顧客。”
無歲神?這又是誰人造出來的?喬雲林雖然深居簡出,但也不至于什麼都不清楚。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哪位神仙叫這個名号。
似乎是看出他在想什麼,謝山停解釋說,“沒聽過就對了。你口中描述的這位,無名無姓無來處,是個三無人員。沒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神還是鬼。”
“無歲神,隻是滌虛城的神官稱呼他的一個代稱。”
那就奇怪了。
既然和滌虛城有過交易,說明是老相識,但這突然嚴肅的氣氛又算怎麼回事?喬雲林掃了眼杵在旁邊硬邦邦的馮裕和虞寶英,心說這可不像聽見了老顧客的反應,倒像是被鬼端了頭。
難不成那什麼無歲神為老不尊,賒賬不還?
馮裕一副收到了恐吓信的模樣:“監察……真的是他嗎?可是好端端的,無歲神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不知道。”
他要去哪誰攔得住?
何況那老東西又沒工作,神出鬼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謝山停沒好氣地想。
他側了臉,看向喬雲林:“沒對你做什麼吧?”
喬雲林搖頭,“他說來找人。”
馮裕怕中獎,“找誰啊?”
喬雲林木着一張臉:“我。”
馮裕:“……”
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還有,您是真招鬼。
“是麼。”謝山停随手撩出一道火苗,和着被髒了的手帕一起燒了。
“不用在意,那位一直是這個德行。”
“什麼意思?”
謝山停說:“找人。這句話我問他時他也這麼回答,隻不過要找的人是我。”
喬雲林:“……”
原來是招搖撞騙的德行。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