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看着衍舟手裡拿着自己寫的信封,
許靖程耳朵有些泛紅,
“這邊公務繁忙就先不叨擾趙小姐了。”
離開趙家之後,許靖程的貼身小厮看着自家少爺傻樂的樣子,
有些不理解,這少爺明顯是對趙小姐心生好感。
即是如此,又何故非得要退親。
況且追女孩也就罷了,少爺平常去善堂,哪次不是真金白銀的捐贈者。
怎的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反倒這般小氣了起來,
也不害怕這趙家小姐不喜歡。
許靖程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與衍舟相見的場面。
回想起那日在珍寶閣所看到的那支金钗,
果真是适合喜歡紅衣的趙衍舟。
待治水回來,便可尋個感謝的由頭将它從妝匣拿出,明正言順的送過去了。
“小姐,奴婢實在不懂這許公子是何用意。”
跟着趙衍舟一起目睹了許靖程最近的操作,
“這許公子到底是心悅小姐,還是。”
”話可不能亂說。“
雲雀還未說完前,趙衍舟便趕忙打斷了她,
“這許公子隻是感謝近幾日的照顧呢。”
“想來也是,奴婢瞧着也不像。”
“越說越沒邊了,你呀,下次可不能這般心直口快了。”
回到房中,趙衍舟端坐在台前,屏蔽了衆人後打開信紙,
裡面沒有什麼動人的詩歌,也沒有書寫什麼情感。
厚厚的幾頁紙上,記錄的是朝中局勢,世家争鬥,
記錄者各地的民生,災情,還有一些常見的處理辦法。
這是趙丞相從來沒有讓這個被保護的女兒所接觸到的事情,
也是她從來都未曾見過的世界的另一面。
她懂怎麼去維護自己的名聲,怎麼去博得她人喜歡。
怎樣成為一個合格的世家貴女,
卻從未有人告訴她整個朝堂局勢。
所有人都告訴她,不可輕易卷入皇家争鬥。
但卻從來不知這些争鬥如何發生。
就像她在親眼目睹前,她不知道也許李魚她們這些流民中有人包藏禍心。
這對她來說,好像是如同禁忌一般的存在。
諱莫如深,不可言說。
許靖程的信封上所帶來的是尊重。
他從未想過以保護的名義為她套上枷鎖。
真正的保護就是讓她學會穿上铠甲。
不畏風雨。
趙衍舟此時有些想哭,
無關情愛風月,
她想到了為自己解惑的樂知,
為自己行為而遮掩的母親,
她隻是在哭,卻不知為何而哭。
可能是因為,啟蒙的時代裡,自己的要求隻是識字足矣,
弟弟需要精通史書,
她還曾嘲笑過,覺得自己可以不用記住那些文绉绉的東西。
可她想跑馬,想去習武,卻仍是經曆着重重的困難。
若不是母親的極力争取,恐怕隻得整日繡花。
她所有的訴求,都要經過不懈的争取才能換來,
甚至于即使這樣,她也要學的小心翼翼,不得被外人知曉。
她的婚事,在尚且少不更事時便定了下來。
婚約的解除,是需要經過父親的首肯。
退婚那日,自己是府上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人。
好像自己明明是故事的核心,卻此時都與自己無關。
那種無力感一直湧在心頭。
是那些往日裡自己一直下意識所忽略的情緒,
此刻又被情緒的海浪湧上前,
卻又随着潮水退去,又被深埋入海底。
因為她找不到出口,也不明白是為什麼。
難道這真的就是母親所說的,長大了的愁緒,與将要離家的不舍嗎。
可她總覺得不是這樣的,卻又說不上來。
此刻林樂知一定能懂自己的心情吧,趙衍舟決定立刻出門去找樂知。
“我不同意。”
此時的林樂知面上一派憤怒,
控訴着父母的無情,
“祖父已經答應我了,絕對不會讓我嫁給那沈淮序。”
“樂知,”
林母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林樂知打斷,
“外人都說林家清貴,可實則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
林樂知臉頰劃過兩行清淚,
聲音帶着幾分決絕,
“我便是投湖自盡,也不嫁那纨绔兒郎。”
也不知此時的她說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真心話。
“況且,若是祖父知道此時,斷不會縱容你們這般。”
“有辱門楣。”
另一邊話題的主人翁沈淮序在在與自己的母親長公主談笑風生。
“娘,我真得取了那般無趣的人嗎。”
“娘知道你不喜歡,娶進來讓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成了。”
“誰也不能說你什麼。”
長公主語重心長的開口勸說,
“可那林家不會有什麼意見嗎。”
“哼,這林樂知不過是他們放在我們這邊的憑證罷了,誰會管她的意見,隻要活着就行。”
冰冷的話語從長公主的嘴裡說出,
仿佛林樂知隻是一個普通的物件。